老刘头迟疑了一会儿,“娃,带路吧。”
我暂时松了一口气,先从这太平间里出去再说,剩下的事情只能随机应变了。
“这门,我打不开。”
“开吧,现在可以了。”老刘头淡定地说。
我试着摁动门把手,咔,门真的打开了。
走出太平间的时候,一道白光闪过,照亮了走廊,应该是外面在打闪,随即传来轰隆隆的雷声,走廊里的灯忽明忽暗。
跟老刘头走在一起,我都觉得自己变成鬼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看到我们,一定会吓个半死。
回头看看老刘头,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佝偻着腰,跟在我身后,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
深吸一口气,我带他走出了走廊,外面雨很大,很快就把我全身的衣服打湿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又难受。
我擦了把脸,回头看看老刘头。
雨腥味混合他身上的腐烂气息,时刻提醒着我,必须快点想出一个办法来。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我恐惧,我无助,我愤怒。
“娃,你不用动歪脑筋了,小雪和你兄弟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他突然在我身后幽幽地说。
他的声音嘶哑,异常诡异。
我猛地转过身去,急促地呼吸着,面对老刘头,痛苦和愤慨,几乎要把我逼疯了。
曾经小雪为了找到他的尸体,几次差点丧命,我们也是,然而所有的努力终于还是白费了。
“小雪是你的侄女啊!就算她不是你的亲侄女,但是你曾经那么疼她,难道你忘了吗?既然你记得过去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帮那个恶巫做事!为什么!!!”
我歇斯底里的冲他叫喊。但雷雨声吞噬了我的声音,我是那么渺小。
不过喊完之后,我的身体也热了起来,管他是人是鬼,我冲到他面前,一把揪住老刘头的衣服,紧接着一拳头打过去。
老刘头倒在一片积水之中,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黑暗的夜晚。
他慢慢爬起来,低着头,翻白着眼睛,面容狰狞,突然发出一声咕噜咕噜的低吼,猛地朝我扑过来。
肩膀一阵火辣辣的疼,扭头一看,衣服已经被他撕下去了,肩膀上血肉模糊,他张着血盆大口,就像一个吃人的魔鬼,不停地撕咬我。
我拼命反击,把这么多日子压抑的痛苦和恐惧全部都发泄出来。
鲜血流出,顺着雨水流到地上,染红了脚下的水泥地,但很快又被冲刷干净了。
终于在我又一次打中老刘头的下巴后,我看到他脖颈上的伤口裂开了。
我突然想,是不是把他的头打下来,他就完了?那条蜈蚣状的缝合口应该很容易被破坏。
这么想着,我开始攻击老刘头的脖子和下巴。
他奋力抵抗并反击。
终于,在他撕咬下我胸口的一块皮肉后,我实在是疼的没办法继续了。
他将我的那块皮肉‘咯吱咯吱’地咀嚼着,然后囫囵咽了下去。
我捂着胸口,倒在水坑里,老刘头颤颤巍巍地来到我的面前。
“还要继续吗?你打不死我的,但小雪和你的好兄弟可要没命了啊!”老刘头问。
我慢慢爬起来,恨自己没用,然后拖着疼痛的右腿,有气无力地带着老刘头来到了行政楼外后门位置。
“钥匙在楼里。”我说。
老刘头让我继续带路,我痛苦地迈开腿,低着头正要走进去,刚到门口,突然感觉一道阴影压下来。
我停下脚步,看到了那个独臂大块头,他依然戴着那个铁皮面具,站在玻璃门后面。
他用手摆弄着手里的铁链,发出细微的咔啦声,我忍不住后退两步。
“我打不过这个家伙,他不让我们进去。”我对老刘头说。
我没有骗他,大块头应该是那个浑身湿透的老头的手下,所以他肯定是要保护那钥匙的。
老刘头缓慢往前走了两步,他仰着头看着大块头。
我现在就盼着他们两个打起来,因为那就算是帮了我了。
“你是谁?”老刘头幽幽地问。
大块头从门里走出来,哼哧哼哧得喘着气,好像很愤怒。
他举起大锤,朝着老刘头砸过去。
这两个非人非鬼的东西终于打了起来。
我可不会等到他们打出个结果来的时候再走,那就晚了。
慢慢后退,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后,扭头就跑,身后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哐当哐当的,还有老刘头咆哮撕咬的声音。
我一路狂奔,就在我正要进入楼里的时候,只见侧门里走出来一个女孩。一出来,她就打开一把血红色的伞,急匆匆地走进了雨中。
我认出来这个女孩就是小雪,这么晚了,她要去干什么?
刚想上前去问,但我猛然想起来,从这个侧门出来是不会经过太平间的,也就是说小雪刚才没有去值班室找我,也不是因为老刘头出来的。
看她的样子好像很着急似的,我决定跟过去看看,自从上次小雪把我和霖子打晕后,我就没办法再相信她了。
因为我无法确定,她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她自己的决定,还是恶巫的指使。
这么晚了,又是这种雷雨交加的鬼天气,她要去什么地方?
我觉得,此时的小雪肯定是失去理智的,是被恶巫控制的,我得弄清楚她要干什么。
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她的身后,汗水和雨水流过身上的伤口,疼的我几乎要失去意识了,但我还是咬牙坚持着。
她淌过深深浅浅的水坑,最终从医院的后门走出去。
小雪向左一拐,走进了暗巷里。
她来这里干什么?我们已经很久不来这里了,而且暗巷里也应该没人了才对。
我站在巷子口,不敢跟太近,眼看着她走进了第四个宅子的大门,我才走进巷子,快速来到门口。
大门虚掩着,我轻轻抬着门板把门打开,然后侧身走了进去。
只见小雪站在院子里,那把红色的雨伞翻倒在地上的积水中。
在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胶皮雨衣的人,低着头,雨衣的帽子遮住了那人的大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