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浮起来了。
我屏住呼吸，伸长了脖子，向前探着身子，看着漆黑鬼魅的水面。
一张俊俏的人脸从水底浮上来，是刚才死去的那个男人。
他上浮的样子，不像是人死后自然漂浮起来的，仿佛是水下那只手把他送上来的。
水波发出声音，仿佛水下那东西在轻笑，他在向我们展示自己的成果。
愣了片刻，霖子掏出手机，给小巴打电话，报警。
我们两个就那么守着这具在水边漂浮晃动的尸体，等着警察过来。
远处那栋白色的别墅，化身成了招魂的怪物。
今晚我们不会去了，以后我也不想去。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小巴来了，尸体被打捞上来。
经过简单的检查，发现尸体的脚踝处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钳住后造成的。
我知道那一定是那只手在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拖拽时，在皮肤上留下的淤青。
所以，我刚才看到的那只浮肿的手，是真实的，不是我眼花。
我们把所见所闻如实告诉了小巴，小巴做完记录，紧紧皱着眉头。
“那你们两个为什么在这儿？”他问。
霖子指了指远处那栋别墅，“本来要去那的。”
“你们怎么会想去那鬼地方啊！”小巴着急地说：
“几年前，那房子里的人一夜之间都死了，去调查的警察回来后全都说自己又看见那家人了，那案子就悬起来了，也很少有人去那里。”
“你知道那房子的情况啊？”霖子诧异地问，然后拍拍脑门，“哎呀，我怎么忘了去问你了！我费好大劲去打听那房子来着。”
我以为霖子知道这些，但他告诉我，自己只是听说那里闹鬼，还有他要找的人在那里出现过，至于别的，他就不清楚了。
“那这个水库呢？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我问小巴。
小巴说夏天的时候，水库里总会有人溺死，都是一些不顾危险去水库游泳的人。
传言是水里有溺死的冤魂，为了找替死鬼，会把人拽到水底淹死。
“强子，你真看到水鬼了？”小巴问。
“反正水里有别的东西。但我觉得不是水鬼，你们能不能试着打捞一下？”
小巴连忙摆摆手，“劳民伤财，只凭几句推测，加上你在黑灯瞎火时看到的事情，领导可不会轻易下这种命令。”
霖子说我们还是不要纠结水鬼的问题了，现在最主要的是，这死的男人是谁，为什么他说是自己害死了那四个女人。
小巴点点头，让我们等他消息，他回去后，会尽快确认死者和那几个人的关系。
第二天中午，小巴来到医院，我们一起吃了午饭，他顺便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我们。
那个男人叫李亚，是一家化妆品公司的销售经理，平时应酬很多，接触的女性也比较多。
而死去的这几名女性，小巴只知道夜总会那个女人和他确实有过关系。
因为这李亚曾经光顾过她那家夜总会，当时是为了谈一些合作项目，他还请了几个老板。
就是那次，他认识了那女人，发生了关系。
可是为什么他坚持说是自己害死了这些人呢？
小巴的解释是，李亚应该是做贼心虚，他觉得死去的女人他都认识，所以是他害死了她们。
但实际上，这个迷雾杀手只是想杀害那些生活放荡的女人。
霖子听完撇撇嘴，“那这个李亚死的可真够冤枉的，被吓得想去自杀，结果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死，就被水鬼给拖下去了。”
小巴砸吧一下嘴，“哎，只能说太倒霉，你们两个在场都没能救他。”
我想了一会儿，问小巴：“李亚有没有精神病史，会不会是他精神分裂杀死跟自己有过关系的女人？”
在很多电影里都有这种桥段，凶手因为某种原因痛恨生活放荡的女人，于是先去勾引，然后再将她们逐个杀害。
“这个我倒是还没查到，强子你说得倒不失为一种情况，某些偏执狂，精神分裂症的人，犯罪智商确实非常高。”
小巴认同地点点头，记了下来。
我当然希望事情是这样，因为这就意味着，不会再有人会死了。
两天后，我一个人在太平间里忙，突然有人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我头也没回地说，估计是护工来送尸体了。
“张强！”一个轻快的声音出现，我一愣。
转过身一看，真的是小雪。
“雪，你已经好了？”看见小雪，我又惊又喜。
她这些天一直在地下室里，我也只见过她两次。
“恩！”她开朗地点点头，站在门口冲我笑了笑，“我中的毒已经排出去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我连忙走出太平间，带着小雪回到值班室。
“那恶巫呢？”我问，“胖老板应该已经跟你说过了吧？”
“恩，我已经知道恶巫的事情了。林清说它已经从我身体里跑出去了，以后我就是正常人了！”
我也替小雪感到开心，不过她的眉眼间好像还隐藏着一些别的情绪。
这时霖子回来了，我把小雪已经恢复健康的好消息告诉了他。
霖子也挺高兴。
然后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林清确实没想害咱们，他真的想跟咱们当朋友？”
我耸了下肩膀，“管他想干什么呢，反正只要他不再害人了就行。”
这时，我注意到小雪的脸色发生了变化。
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怎么了？刚才还高兴着呢。”我问。
“其实，我今天这么着急来见你们，还有一个原因。”
她严肃地说，我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
“那个恶巫，虽然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但是它的一部分记忆好像留下了。”
小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还有些坐立难安。
“什么记忆？”我忙问。
“我现在记得自己在寿司店吃东西，也记得我打人的那些事情了。”小雪的脸色越发地难看。
我就安慰她说，可能慢慢就会忘掉了，她会好起来的。
这时小雪突然话题一转，问：“听说，那个迷雾杀手畏罪自杀了？”
看来是胖老板给小雪说的，我昨天去他店里的时候提过李亚的事情。
我对小雪说，还不能确定，因为那个李亚和他的家人都没有精神病史，但不排除他已经患有精神疾病。
现在李亚已经死了，很多事情死无对证，还是悬念，一切都都是推测的，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他肯定不是凶手。”小雪笃定地说。
“为什么？”我和霖子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我看见过那个凶手。”小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