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把探出去的半个脑袋收回来,慢慢地关上了值班室的门,只留了一个很小的门缝。
通过门缝往外看,只见王副院长的老婆从我门前经过,她时不时回头去看,好像非常紧张。
她推着轮床,并没有敲我值班室的门,朝着太平间的方向走去,但也没有停下来,轮床划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远。
也就是说,她没打算把这具尸体放进太平间里。
我赶紧把霖子叫起来。
“咋了咋了?二号冰柜又闹了?”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惊慌地问。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小点声!不是二号冰柜!你快跟我来,我看见王副院长的老婆了,她推着一具尸体,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去。”
这时王院长老婆已经推着轮床,从走廊后门出去了。
我们两个连忙来到走廊尽头的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去,只见她把尸体推到了一辆改装后的白色依维柯车尾位置。
司机从驾驶位上下来,帮着她把尸体搬上了车,她则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然后迅速开车离开了。
“这疯女人在干什么?”霖子问。
我说:“如果没猜错,她是要把尸体直接送到殡仪馆去,不过为什么她自己亲自送去,还鬼鬼祟祟的呢?”
霖子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就把护工大爷跟我说的话告诉了他。
我俩当即决定,现在就去殡仪馆,看看这院长夫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打车来到殡仪馆,并没有看见那辆白色依维柯,我想可能是把尸体放下后车就开走了吧。
我们两个走进殡仪馆,空气里充满了悲痛的味道。
就在我俩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去找的时候,正好看见小郭从其中一个厅里走了出来。
我这才想起来,小郭就在殡仪馆上班,而市里就这一家殡仪馆,所以在这儿碰见她也就不稀奇了。
我们连忙跑过去叫住了她,小郭十分诧异,也面露不悦。
“我不是说了嘛,你们如果想知道二号冰柜的事情,得等我不忙的时候,怎么还找到这儿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一块纸巾擦手,看她挽着袖管,估计是刚给死人化完妆。
我赶紧说,来找她是为了太平间和殡仪馆合作的事,想问问这其中有没有猫腻,而且我们刚才看见王副院长的老婆亲自把尸体送过来了,觉得不太正常,就过来看看。
小郭听完觉得这种合作很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还能有什么猫腻,无非就是殡仪馆给医院负责人塞点红包而已。
“那你带我们去停尸房看看。”霖子说。
小郭无奈地叹口气,不过还是答应了。
这停尸房里也有一个专门的守尸人,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愣头愣脑,像个傻大胆。
我问他刚才有没有尸体送过来。
“没有啊,就这样冰柜还老不够用呢,可別再来死人了!”他一张嘴就散发出一股子酒气,浑身臭臭的。
这么说,王副院长的老婆并没有把尸体送到这儿来,那尸体去哪儿了?
她如果私自处理尸体,那可是犯法的!
我又问这守尸人,医院每天送来的新尸多不多。
“刚死的那种吗?一天一两具吧,基本送来第二天就火化了。不过今天还一直没送过来。”这时殡仪馆的其他工作人员叫他去搬尸体了。
这大汉要走,我赶紧拽住他,“那停尸房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能有啥奇怪的事啊!行了,别耽误我工作了!”他用力一甩胳膊,挣脱了我手,迈着大步子去搬尸体了。
小郭撇撇嘴,手一摊,“我也要忙去了,我看你们就别操这些咸淡心了,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和霖子没有任何线索,只好先离开了殡仪馆。
回去时,我琢磨了一路,始终没想通王副院长的老婆到底在干什么。
回到医院值班室的时候,发现小雪已经来了。
所以晚饭是我们三人一起吃的,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钟,王颖准时来接我们。
小雪一上车就跟她道谢,王颖不咸不淡地恩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她开着车,一直向城西郊开去。
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少,最后车子离开公路,开上了一条小土路,渐渐地驶进了树林里。
“小颖,你带我们来这儿干什么?”霖子最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
刚想问这是哪儿,我突然看见竖在路边的一些木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一张人脸,有的树干上则挂着面具。
我这下反应过来了,这是上次我被王颖绑架的地方,当时她还威胁要烧死我呢。
“放心吧。”王颖淡定地说。“这也算是我的地盘,你们不用害怕。”
王颖的口气好大。虽然我心里不免紧张,但也相信她不会害我们。
汽车开到了一片空旷的地带,停了下来。
只见远处燃着篝火,篝火边上有一个用很多树干支起来的帐篷,尖顶,帐篷的周围裹着一些幔布,挂着一条一条的小彩旗。
我们跟着王颖下车,来到了帐篷里。
帐篷的最中间竖着一根很粗的木头柱子,起到加固帐篷的作用,而在这跟木头柱子的周围则竖着放了一圈手臂粗的圆形木头,每一截木头都有一个侧切面,上面刻着一些细眼圆嘴的人像,像某种山神。
王颖从帐篷中的一个箱子里拿出来一些头饰,给我们一人发了一个,有点像蒙古族女性的头饰。
她自己则穿上了一件宽大的袍子,袍子上挂满了彩条,在胸前两侧位置分别挂了一些碗口大的铜镜。
“你们都把这头饰带上,待会儿会有一位萨满过来,之后就都听他的就好。”说完她在炭盆的四周放了四个蒲团,让我们跪坐在上面。
火光照在我们身上,周围影影绰绰的,我不由地紧张起来。
“小颖……”这里的气氛使我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惊扰了王颖信奉的那些神灵。
“恩?”
“什么是萨满啊?”
她的眼睛里闪着光,“简单说,萨满就是神的代言人,可以帮我们族人祈福和占卜。”
原来是这样,我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难道这样就能找到王月的尸体了吗?
过了一会儿,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袍子的干瘦老头,他的袍子应该也叫神服,手里则拿着一面鼓,他这身装束倒真像是跳神的人。
老萨满进来后,打量了我们几个一番,目光最终落在我身上。
他皱起眉头,对王颖说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