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长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子,他从兜里摸出一块手帕,擦了擦额头。
李院长口中的那个‘他’,必定给李院长带来过无数烦恼,以至于一提起来就这么惧怕和抵触。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他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小了很多,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回去吧。”
李院长和张姨一样,都没有亲口承认主导这起自杀事件,以及麻醉师开膛事件的凶手,就是王副院长的死儿子。
但,他们都默许了。
我转身离开办公室,恍恍惚惚的,回到了值班室,霖子正无聊地在椅子上打盹。
一进屋我就告诉他不用担心尸体丢失的问题,因为医院已经出钱把事情摆平了。
霖子长舒一口气,但马上又问我,“那尸体到底去哪儿了?是被偷走的?还是……”
说到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恐惧,“还是,它自己逃走的?!”
霖子说完,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麻醉师双手抱着自己鼓囊囊的肚子,拖着沉重的脚步,游荡在医院里的样子。
赶紧摇摇头,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我觉得应该是被人偷走的,不然就算是诈尸,没人帮他把冰柜门上锁打开,他也出不来。哎,你就别多想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
说着我从柜子里拿出枕头,想睡个午觉。
正要关上柜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霖子的表情有点不对劲,他不停地往我这边偷瞄,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霖子,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他若无其事地说,同时把眼睛从柜子上挪开了。
“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我拎着枕头就朝他走过去。
他连忙说是因为一看见这个枕头,就觉得瘆的慌,所以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霖子的心事向来都写在脸上,我断定他没说实话。
这时,我猛然想起一个东西,腾腾两步回到柜子前面。
拉开柜子门,伸手往柜子的底部一摸,荷包不见了。
荷包是从王月坟里挖出来的,里放着一张黄纸,上面写了我的生辰八字。
霖子开始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他要去打扫一下太平间。
我快速走到门口,一只手搭在门框上,挡着门口,质问霖子:
“荷包是不是你拿的?”
霖子皱了皱眉,往后退一步,好像受了很大冤枉似的,“我拿那东西干什么!”
“一定是王颖发现她姐姐坟里少了那东西,或者就是你告诉她的,然后你为了讨她欢心,就偷了荷包,想给她送过去!我说的对不对!”
我是真生气了,霖子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甚至把他看做亲兄弟一般。
可是他呢?为了一个女人,全然不顾我的性命,现在我特别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也很失望。
“强子,你太敏感了吧!我真没拿,是不是你放别处,自己忘了……”
他一脸无辜地说着,始终不敢看我的眼睛。
“拿出来!”
霖子愣了一下,脸色变了,一本正经地说,“好,我承认,是我拿走了。但是你也得听听我的解释!”
我心里顿时升起一团怒火,“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当然有。首先,你不该偏听偏信监控室里那老家伙的话……”
“你别张口闭口老家伙,老高叔帮过我,也给我提供过很多重要的线索,你才跟他接触几天,就那么断定他是在骗我!”
霖子双手一摊,掌心冲我,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好好好,我不说老家伙,也不怀疑他,行了吧?咱们就来说说那张黄纸的事!”
我冷哼了一声,“好,你说,我听着。”
“你怎么就知道那是你的生辰八字?”
“废话,我哪天出生的我会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天底下同一天生日的人多了去了,上面写你的名字了吗?难不成我随便写个生日埋到坟里,那天生日的人就会死?!荒唐!”
霖子说完还忍不住冷笑了两声,继续说。
“而且如果真是的你的生辰八字,王颖发现丢了大可以再写一张一样的放进去,犯不着让我来偷吧?”
我告诉他,“王颖让我亲自葬了她姐姐,又把我的生辰八字埋进坟里,后来还拿出一条小白蛇吸了我的血,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就算你说的对,你如何解释这一切?”
我气呼呼地说完,霖子瞪着我,不说话,气氛越来越僵。
沉默片刻,他拍着胸脯对我说,“我马皓霖向来不会看错人,不管你怎么怀疑王颖,我都相信她!”
“好,那你就把我的生辰八字给她,让她重新埋到地下,等我死了,你就知道该信谁了!”
霖子抿着嘴,眼睛瞪得红红的,过了一会儿,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从兜里拿出了那个荷包,朝我扔过来。
我赶紧用手接住,看看霖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喜欢王颖,但是你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
“不用说了,我真心当你是兄弟,你却怀疑我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你,甚至杀害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走,行了吧?我走!!!”
他说完用力推开我,大步走出门去。
“好,你走,赶紧走!!!找你的小颖去!!!”
看他这样,我也特别生气,气的脑袋发蒙,口不择言,一把将怀里的枕头摔在了床上。
霖子走了。
我看着手里的荷包,一切都是因为它,索性一把火烧了算了!
拿出打火机,刚要点燃,我看到了放在床上的枕头。
这枕头一般人都不能碰,如果荷包放这里面肯定安全。
于是我把荷包紧贴着枕套放了进去,拍了拍,这才安心地躺下了。
一躺下,想到霖子离开时毅然决然的背影,我心里犯起嘀咕,刚才会不会说得太重了?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后悔。
之后一下午我都很清闲,就那么一个人待在值班室里,突然觉得孤零零的。
霖子生气走了,小雪在张姨家养病,姐的病房也不能老去,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心里特别憋闷,吃过晚饭,我决定出去走一走。
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天色已黑。
我走着走着,一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行政楼,楼里只有少数的几个办公室还亮着灯,大部分人都下班了。
我正发呆,行政楼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女人,她低着头,用手捂着一边脸,头发乱糟糟的,脚步十分凌乱。
她朝我这边走来,仔细一看,这女人竟然是张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