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张强,快醒醒啊你!”王颖焦急的声音传来。
我特别想睁开眼,但是整个身子沉得要死,眼皮就像黏住了一样,好不容易,总算是睁开眼了,哪有王颖,我的面前依然是冰柜里的这具尸体。
不,这些都是假的,一定是在做梦,我连连后退,绊了一跤,后脑勺着了地。
“啪!”
响亮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剧痛,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终于睁开眼,天刚蒙蒙亮,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值班室的地上,而王颖正蹲在旁边看着我。
还好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你总算醒了,快吓死我了!”她说着长出了一口气。
擦擦嘴角的白沫,我坐起来,问她我到底怎么了。
她说我睡着睡着突然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嘴里一直念叨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是做恶梦了,实在叫不醒我,就扇了我一巴掌。
王颖又问我到底梦到什么了,我冲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刚才谢谢你。”
说完我试着站起来,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王颖连忙搀住我。
“你还好吧?你脸色特别差,应该去检查检查。”想不到,她也有关心人的时候。
这时司机刘哥来了,我没理会王颖的话,支撑着身体走出了值班室,刘哥一看见我,惊呼,“哎呦我滴妈呀,你小子又被鬼压床了吧!”
我一言不发,主要是没有体力和精神跟他说话,忙完以后,我让王颖打开王月的冰柜,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还是照办了。
颤抖着掀开遮尸布,看见穿着红色新娘服的王月安然躺在里面,我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了。
回到值班室,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真是比鬼还吓人,双眼通红,眼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印堂发黑,皮肤没有一点血色。
我是要死了吗?
‘抬死人的都死了……你,生不如死!’
那疯子的话突然在我脑海里回响,他说的话都应验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我跑出值班室,王颖紧跟在我身后,问我去哪儿。
顾不上回答,我跌跌撞撞的,支撑着身体来到医院的后门,左右看看,没有看见那疯子。
“你到底找什么呢!”王颖气喘吁吁地问我。
“一个疯子,穿花棉袄,快,快帮我找找!”
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找你大爷我干啥?”
一回头,发现了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的疯子。
我特别激动,兴冲冲地跑过去,“大哥,你上次说我生不如死,到底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我?”
顾不上路人异样的眼光,更没理会王颖的阻拦,我蹲在地上,特别诚恳,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疯子。
他用刚挠完头发的手剔了剔牙,根本不正眼看我,然后淡定地说,“谁是你大哥!你要承认我是你大爷,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
我一咬牙,“好,你是我大爷,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疯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啊,大侄子!”
他往前挪了挪,身子靠近我,一股尸臭袭来,然后疯子压低声音对我说,“你那是梦魇,也叫鬼压床!”
我点点头,“那我怎么才能摆脱?”
他抓住我的手,又摸索起来,这一次我注意观察了他的神态,他一边摸索,一边念念有词,难道这就是摸骨算命?!
“你的体质太差,只要身体好了,梦魇自然消失。”他眼睛微闭,这说话语气,竟还有点像老中医。
我刚想问怎么才能改善体质,他突然抱住我的脑袋,使劲往下一摁,仔细趴到我脑袋上闻了闻。
“你枕着什么东西睡觉呢?”他神情异常紧张。
“我枕着……枕头啊!怎么了?”
疯子冷哼一声,“枕头?我说大侄子,那可不是个普通枕头,那就是个害人的邪物!你即刻把它给我拿来,或许能保住你这小命。”
果然是枕头的问题!
我点点头,起身往医院里面走,王颖紧紧跟着我,敢踏进医院大门,她突然拉住了我,脸色特别难看,“张强,你,你还是自己去吧,我害怕那枕头……”
看来前天晚上的事情对她的震撼很大,我没勉强她,自己朝值班室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件事,张姨当初为什么非要让我枕着枕头睡,她真的要害我?可害我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老高叔让我扔了枕头,是不是也是知道那东西不对劲。
这么想着,恰好遇到了张姨往外走,她看我慌慌张张的,就问我干什么去。
我没理她,梗着脖子离开了。
回到值班室,拉开柜子门,把枕头拿了出来,抱在怀里重新回到了医院后门,疯子还在那里。
他一看见我拎着的枕头,眼睛都亮了,蹭的站起来,夺过枕头,快速拆开了枕套。
他一边拆着枕套,脸色发生了变化,眉头越皱越紧,我不敢多问,就在旁边看着,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我早就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了。
不过更让我好奇的是,他碰到枕头后,手竟然不会出血,也没什么异常。
枕套拆下来,枕芯露出来,他一用力,枕芯被撕开了,一阵寒风吹过,枕芯里的晴纶棉,被吹散,撒了一地。
疯子顿时大怒,“你……你个小兔崽子,敢骗老子!”
我也蒙了,因为这枕头应该有两个枕套才对,王颖弄上血以后,我又换了个新的,但是最里面的那一层我没拆下来。
可是刚才这枕头就一个枕套,而且枕芯里也没有任何异物!
“你小子捉弄我,既然你不信我的话,还来找我干什么……”之后疯子又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难听话,我被骂的狗血淋头,试着解释,可疯子根本不听。
实在是想不通,心里也很委屈,如果这枕头是假的,那真的在哪儿呢?!
我掉头就往值班室跑去,刚走进楼里,正好看见王颖从太平间里出来,她手上的纱布又被血染红了。
她看见我特别诧异,“这么快?枕头的事情解决了?”
“你的手,怎么又流血了?”
“哦,这个啊,刚才送来了一具尸体,我让一个护工阿姨帮我抬到了冰柜里,一使劲儿,就又出血了。”她说着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的眼神很坦荡,不像在撒谎。
我没再多问什么,回到值班室,打开柜子,一个枕头完好无损地躺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