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厕所隔间里点了蜡烛,所以人影便被投射到了地面上。
借着烛光,这间厕所更加鬼魅,到处血迹斑斑。
恶臭,肮脏,血腥。
我感觉自己快吐了,不过耳鸣的症状逐渐消失,我恢复了听力。
王颖拽拽我的袖子,指着那个隔间上方的天花板。
“那……那是什么……”她声音颤抖地问。
我把视线慢慢上移,最终落在了那个骇人的铁钩子上。
一双干枯带血的手被麻绳捆着,挂在铁钩上,手上的皮肤苍老,一看就知道是老人的手,是杜老的手,他的尸体就被挂在那隔间里。
这时,我听到了细微的嘶嘶声。
那是用刀割肉时,刮到骨头时发出的声音!
地上那块腐肉应该就是杜老的尸体,是有人在剐尸体上的肉!
“住手!”我一边喊着一边跑过去,站在那个隔间的前面,我喘着粗气,因为害怕和恶心,浑身都在发抖。
虽然有霖子和王颖在身边,但我仿佛独自一人置身在一个恶臭的泥潭中,越陷越深。
站在杜老尸体前面的,是那个穿着白色裙子的丑女人,她背对着我们,右手拿着一把剔骨刀。
杜老的脸耷拉着,好像在低头看着她似的。
她慢慢转过身来,嘴里咀嚼着什么。
女人撩开长长的头发,我再度看到了那张恐怖丑陋的面庞。
咕噜一声,她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还满足地舔了舔嘴唇。
王颖哇地吐起来,霖子干呕两声,终于也控制不住吐了起来。
“如果这具尸体没了,杜皓就不会下来了。”我快速说着,试图阻止她这种恐怖的行为。
“你们怎么还敢到这边来?”她幽幽地说,“别以为我有求于你,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连忙说,我没以为什么,但刚才说的是真话,杜老的尸体非常重要,绝对不能再损坏了。
她冰冷地哼了一声,“这个老家伙,养了那么一个畜生儿子,还帮着他儿子做哪些丧心病狂的事情,把他喂耗子,我都觉得便宜他了。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对……”
女人好像要说一个人的名字,但是突然停了下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你们不是不知道吧,他帮着儿子,对一个守尸人做过的事情,竟然把狗头缝在了人的身体上,还诅咒了那个守尸人,难道这样的人,不该受到惩罚吗?”
她痛诉着,声音好像还有些哽咽。
我知道她说的是老刘头的事情,看来她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们是怎么认识守尸人刘师傅的,也就是老刘头。”我开门见山地问。
她眼神闪烁了一下,“你问太多了。”
她就是不回答,我只好放弃,就说不管杜老做过什么,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让杜皓乖乖下来,所以尸体我必须带走,保证尸体不再受到更严重的损坏。
她那扭曲变形的嘴唇抽动了一下,“我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上次那具尸体,她们不让我吃,送走了,这一回,不管这老家伙的尸体多重要,我都不能再饿肚子了,负责我会死的,虽然我更想吃活的。”
只能吃活的……
小雪曾经说过这样的话,那是控制她的恶巫说的话,眼前这个丑陋的女人难道和小雪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那,那那么多活老鼠,你可以吃啊,干嘛非要吃这个尸体啊!”霖子擦了把嘴,喘着气对女人说。
“这至少是个人,而且我是不会吃这些老鼠肉的。”她语气里带着一些愤慨,好像这些大耗子都是她养的宠物似的。
我看着头顶上的那些肉钩子,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具具摇摇晃晃的尸体,或者活人,咀嚼的声音再度在我耳边响起……
我不能再想下去了。
“我奉劝你们,趁着她们没醒过来,快点走吧。”她转过身去,要继续剐肉了。
她口口声声说的‘她们’,我想应该是上次我听到的谈话的那些女人。
她们在睡觉?在哪儿睡?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也对她们更加好奇。
“这具尸体你不能再碰了,等杜皓来了之后,这尸体随便你怎么处理。”我编了个谎话。
话音刚落,她刷的把刀扎进了厕所的隔板上,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样子。
“好吧。希望你们能把杜皓带来。”她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里说是厕所,其实已经改装过了,根本没有马桶,简直就是屠宰场,上次我来这里太紧张,又黑乎乎的,以至于我都没仔细看。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虽然只去过一次,但是印象却非常深刻,和这里的感觉非常像。
就是在古葬场旁边的村庄里,我和老郑警官去见铁牛,遇见林清的那次,那个地窖里有很多腐尸,而且尸体还有明显地被啃食的痕迹……
但那个地窖已经被毁掉了,这两者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我很想问问女人这些问题,但她已经‘嗒嗒嗒’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胃部再次痉挛起来,这一次非常严重。
弯着腰,扶着冰冷的墙壁,等女人离开后,我立刻对霖子说,“快把尸体弄下来,咱们把他放到祭场去。”
只有那个地方是安全的了,杜皓找不到,老鼠不会去吃,这些疯狂的女人也不会去碰。
我重新站起来,跟霖子一起把恶心的尸体取下来,抬了出去。
这一次我们照例是先到电梯里,然后在电梯到达一楼的时候,马上摁了向下按钮,这样就不会出现怎么都走不出去那半截走廊的情况了。
把杜老的尸体安置好之后,我们三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乘坐电梯返回一楼。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一个黑瘦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前,她手里拿着一个工具包,身上穿着维修工人的服装,我看了一下她工作服上左胸口上的标签。
那标签是电梯品牌的名字,看来她是一名维修工。
女电梯维修工,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眉头紧锁,紧紧盯着我们,我心里有点忐忑。
走出电梯口后,女维修工突然问道:“你们刚才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