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沉,心说怎么吓人的事儿都让我赶上了,这姐妹俩还没完没了了。
硬着头皮我又转过身来,王颖拿出来一个纸糊的灯笼,打开,递到了我手上。
“去,给我姐掌灯。”
接过这纸糊的灯笼一看,我顿时觉得特别瘆的慌,这就是那种给死人烧纸的时候,专门用来烧的灯笼,根本不能点亮。
王颖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没法拒绝,算了,这是最后一次听她摆布,咬着牙,我两步追上去,走在尸体身边,像模像样地拎着灯笼。
我专心看路,根本不敢扭头看王月的尸体,就怕自己哪一眼看过去,正发现王月也在看着我。
我们走了好久,穿袍子的人每走几步就摇一下铃铛,喊一句话,那是一种我没听过的语言,诡异尖锐,像招魂似的。
他每喊一声,我就浑身一哆嗦,铃铛声令我毛骨悚然,后背早已湿透了。
终于穿袍子的把我们带到了一片荒地前,停了下来。这里是市郊,几乎没人。
夜风吹得荒草呼呼作响,尸体身上的斗篷被吹起来,露出那张塌陷惨白的脸,血红的嘴唇更加刺眼。
王颖拿出火柴,刺啦一声,划亮一根,点着了我手里的纸灯笼,我赶紧扔到地上。
纸灯笼很快燃尽,风一吹,黑色纸灰全部被吹了起来。
穿袍子的人转过身来,始终低着头。夜色凝重,我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抽出尸体手中的竹竿,尸体里面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瘫在地上,他向王颖微微弯了下腰,转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在王颖的指示下,我再次背起王月,跟着她踏入荒地。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四周再也看不见一丝灯光,我们到了王月的墓地。
墓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插了一根火把,王颖将火把点燃,我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没有棺木,只有一个已经挖好的长方形墓坑。
王颖让我把王月小心放进坑里,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个金丝小匣子,放在了尸体的胸前。
做好这一切后,她唤了一声姐,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来,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我看着王颖和墓坑里王月,她的姐姐,心情很压抑,我也有姐姐,她现在也挣扎在生死线上,我能理解王颖此刻的心情,也希望永远不要让我经历这种痛苦。
哭完,王颖带着重重的鼻音对我说,“把我姐埋起来吧。”
我看到旁边放着铁锨,点点头,拿起铁锨,铲起黄土,一点一点地将尸体掩埋,王颖自始至终没有帮忙,她握紧拳头,就那么看着。
我不抱怨她不帮忙,也没想多问什么,我想她做这一切自然是有道理的。
把坑填平以后,我本想堆起一个坟头,被王颖制止了。
没有坟头,没有墓碑,没有贡品,除了能看出土是翻新过的,谁也不会知道这地下埋着死人。
她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就这样,我们两个徒步走回了医院。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刚踏进值班室的门,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把我和王颖都吓了一跳。
没有来电号码,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王颖看出我的异常,狐疑地盯着我。
我走出值班室,来到洗手间,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老刘头极其难听的嗓音,“今日午时至子时,务必离开医院,否则必死。”
嘟、嘟、嘟……
没等我说出一个字,对方就已经挂断了。
我的心扑通扑通猛跳,魂不守舍从洗手间出来,一出门就看见王颖站在门外,怔怔地盯着我。
“谁打来的。”她声音平静,却透着一种阴森,就像从墓穴里发出来的,在走廊里回荡着。
“骚扰电话。我也不认识,连,连号码都没。”
我敷衍着说了句,低下头,回到值班室。
王颖也没多问,跟着我一起进了屋。
“小颖……我想问你个问题。”我好声好气地说。
“要是关于我姐葬礼的,无可奉告。”她面若冰霜。
我连忙说,“不是不是,我是想问问你,午时,子时具体是什么时辰,我不太确定。”
她瞥我一眼,“午时,就是上午11点至下午1点,子时是晚上11点至凌晨1点。”
然后她问我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笑笑说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想知道。
这后半夜我睡得特别不踏实,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就去找了领导。因为王颖答应我她会看着太平间,所以领导也没为难我,准了我一天的假。
我匆匆忙忙地就离开了医院,去隔壁街上随便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了。
老刘头的话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不敢冒险,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反正就一天而已。
白天我就一直待在宾馆里,连吃饭都是叫的外卖。
到了晚上八点钟,手机又响了,我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我姐的号码。
赶紧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娘哭泣的声音,“强子,你赶紧来一趟,你姐的情况……不太好……”
我脑子嗡地一下就乱了套,赶紧问我娘,不太好,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她却说,“你快来吧,来了再说……”娘呜咽的哭声传来,我赶紧挂了电话,披上外套就往医院跑。
我没有忘记老刘头的提醒,但这个电话让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快速跑到急诊室,爹娘都哭成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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