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从那天晚上之后,我一直很怕再见到顾远,我怕他淡漠疏离的眼神,更怕自己难以控制的心绪。
其实我们的学校很大,若不是你刻意的想去遇见一个人,也许你们高中三年都不会相见。
所以,高三那年,我和顾远真的再没有遇见过。
直到高考之后,我们各奔东西,我也没能见到他。
我并不是一个愿意去从别人那里打听只言片语的人,可是在高考之后,我却有意无意的同胖子问起过顾远。
那时候我真的无比庆幸胖子是一个天生就少根筋的人,所以他才没有察觉到我对顾远的不同。
他只是一边喝着我给他买的布丁奶茶,一边对我说。
“顾远啊,他好像考得不错,我听他说,他好像想去武汉吧。”
武汉,我的心如琴弦一般紧了一下。也许是我笃定他会继续看我的文章,所以我在网上提过自己会去武汉读大学。
我承认那一刻我是很激动的,我仿佛触到了一些自己曾经万般不愿触碰的东西……
12。
可令我失望的是,上了大学之后,我在武汉呆了三个月,顾远也没有出现。我心底里的那根防线似乎决堤了,我好不容易升起的那一丝希望,似乎正在悄然淹没。
我一直很喜欢摄影,所以上了大学之后就买了单反。有事没事的便喜欢背着单反四处逛,遇见美丽的风景会停下来。
我记得,在接近圣诞的时候,苏云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她们的学校拍雪景,顺便聚一下。
苏云也在武汉读大学,她读的是艺校,校区风景特别好,我一直很想去拍一些照片,可惜没有合适的时间。
恰好那时苏云的邀请,我也就趁着周末挤上了地铁,穿过武汉市去了苏云的学校。
我到的时候,苏云还赖在寝室没有起床。我之所以知道她没有起床,是因为她接我电话的时候还有浓浓的鼻音。
电话里的苏云让我先在学校转转,她收拾好就出来。
我早已习惯了苏云的不靠谱,所以也就认命的背着单反,一个人拍起了苏云的学校。
不得不说,苏云的学校真是大得离谱,我从学校走到运动场,大概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苏云的学校是武汉有名的体校,所以运动场建的格外大,冬日的雪花落在塑胶操场上,如一片圣湖结了冰一般。
为了记录下眼前的美景,我连忙拿起单反,按下了快门。
“小心——”忽然,我听到身后一声惊呼。
我立即转身,看见一个篮球正迎面向我飞来。
我一愣,连忙侧身让开,在转身之际,顺手将篮球传回了不远处的篮球场。
那天我没戴眼镜,我只听见让我小心的那个男孩子很不好意思的对我说:“同学,真是对不住啊。”
我摇头说没事,只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胸前的单反,心底嘀咕着还好它没事。
就在这时,苏云的电话突然来了,我接起时便听见苏云在另一头激动的声音。
“季涵啊!你在哪儿呢!”
我笑着对那男孩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低声道:“运动场。”
“好,那你往最大的那个门走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嗯。”
我掐断电话,正准备抬脚离开的时候,心底划过一抹异样,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在看着我。
我转头往后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13。
苏云在运动场外接了我之后便带我去了她们学校旁边的林荫大道拍照。
这个无耻的女人一边在雪地里奔跑,一边恬不知耻的回头望我的镜头,一直大声的叫着:“你快拍我啊!季涵!你快把我最美的一面拍下来!!”
我真想甩手走人,告诉周围那些路过的学生,我并不认识前面的那个疯女人。
“对了,你怎么会去了运动场啊?”
拍完照之后,我和苏云坐在她们学校里的咖啡馆里,听着悠扬的古典音乐,苏云开始跟我聊天。
“我也不知道,走着走着就到了。”
苏云哦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思的望了我一眼。
我被她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不由得挑眉问道:“你干嘛?”
苏云怪笑两声,然后问我:“你知道顾远和我一个大学吗?”
我手一僵,没有同她搭话。可是苏云的下一句话却让我调着咖啡的勺子落在了杯子里,伴着一道沉闷的水声消失在了杯口。
苏云说:“而且,今天他正好在运动场打篮球。”
原来如此,原来运动场的那一道目光是真的存在的,那种如芒在背的熟悉感,正是很久以前,顾远带给过我的。
我好像没有反应便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然后起身离开了咖啡馆,我想在我这么久以来的空白时间里我是真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想我是在乎那个给送我感冒药的男孩子的,我想我是感激那个对我说出那么多感动话语的男孩子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他,我一定要问一问他,当初说喜欢我,究竟是不是认真的。
可是当我重新回到篮球场的时候,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雪下得越来越大,最后,连我的毛领上都堆满了雪花。冰冷的寒意透过衣服刺激到我的皮肤。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想哭。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永远失去了他的消息,我知道他就在这所学校里,如果我真的想见他,我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
可是同时我也清楚,在这一刻鼓起勇气的苏云,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14。
我不知道自己突然的离开会惊吓到苏云,当我看着她冒着大雪,怀里还揣着我的单反时,我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用泪水来宣泄心底的那些悲伤。眼泪也不负我所望,它们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往下落。
用一句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就是,那时的我,真是泪如雨下,眼泪像是成串的,不要钱的雨水一般往下流,湿了她的面颊。
“诶!季涵你干嘛呀你!我都还没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