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蒲团上的仙婆,冷眼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又隐去。
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涂禹有些呆滞的问道:
“妈,你说什么?穆惠欣的尸体跟我梦里看到的女人一模一样?”
说完,他感到一阵恶寒,手上的的鸡皮疙瘩一下就立了起来。
恰在此时,蒲团上的仙婆又冷笑了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涂禹二人听到。
这一次,涂禹没有抵抗的,如同丢了魂一样被母亲拉着跪在了地上。
他都没有听清后来这两人说了什么,只知道他被浑浑噩噩灌了一碗难喝的水,还被戴上了个黄纸折起来的护身符。
当天晚上,他一直没有睡觉,脑子里全都是管虹的话。
他越想越觉得,那个站在门口浑身肿胀的女人,模糊的面容可以代入穆惠欣的脸。
到了早上,满眼血丝的他,吓了管虹一跳。
以为儿子又做噩梦的她,在得知涂禹其实是一夜没睡之后,松了口气。
“没事儿,儿子,那仙娘婆很灵的,吃个早饭,你就去睡觉吧,啊?”
不知是母亲的劝慰起了作用,还是他真的困了,吃过早饭躺上床的他很快睡去。
只是,睡下还不到一会儿,便又做梦了。
这一次,还是那个梦,浑身肿胀的女人站在门口。
不同的是,以前女人的面容都是模糊的,但这次他却能清楚的看到,那就是穆惠欣的脸。
原本姣好的面容,浮肿发白,像是一戳就能漏出脓水来。
最关键的是,她还在笑,咧嘴狂笑。
涂禹疯狂的大叫着,可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越叫越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只片刻,那种窒息感直让他觉得自己几欲死去。
眼珠不停的往上翻,最后眼中只剩下眼白。
而黑色的眼珠,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满脸浮肿的穆惠欣站在了他的床前,滴水的黑发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脸。
如同溺水的人回到了地面上,涂禹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下意识的朝门口看了一眼,阳光从外面斜射进来,有些刺眼。
艰难的吞咽了下口水,他觉得脸上好像粘上了什么东西,黏黏的有些不舒服。
伸手抹了一把,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手都抖了一下。
“这是……”
原本只是手抖了一下的他,浑身颤抖。
指尖的触感,跟梦里穆惠欣头发上的水滴落在脸上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一刻,涂禹只觉得浑身发凉,门口那刺目的阳光,无法给他带来丝毫的安全感。
“假……假的……肯定是假的!”
哆嗦着手的他,连鞋都顾不得穿,冲出了房间,又冲出了大门。
五六月的天气,早晨的清凉过去,空气中已然有了些许燥热。
他本以为在这阳光的照耀下,会好一些。
但涂禹根本感受不到,太阳照在身上的温度。
而这阳光,也只是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抬头望着天上的太阳,涂禹眼皮无力的抬了抬,接着拿手虚挡在眼前。
下一秒,他脑子里传来嗡鸣声,眼前出现黑点,等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整个人直接躺在了地上。
出去打麻将的管虹,中午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倒在屋外的涂禹。
惊慌的她赶紧给自己老公打电话,两人合力把涂禹抬上了三轮车,送到了乡镇的卫生院。
等涂禹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所幸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没有做噩梦,算是好好休息了一会儿。
医生检查过后,说他没什么大问题,让他多注意休息,保持心情良好。
朝医生道谢之后的管虹夫妻俩,就要把涂禹带回去。
一听要回家去,涂禹反应激烈,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发狂。
“我不回去,不回去!”
“有鬼,妈,真的有鬼,屋子里有鬼!”
没回家之前,梦里的女人还只是站在门口,看不清面容。
可回家之后,那个女人就变成了穆惠欣,还走到了自己边上。
那苍白浮肿的模样,还有咧开嘴的狂笑,都让他惊惧莫名。
一想到穆惠欣是死在他们村子里,涂禹就觉得,穆惠欣的鬼魂肯定也一直留在村里。
自己这一回家,鬼就能杀掉自己了,所以不能再回去了。
“我要回县城,妈,我得回县城。”
听到儿子的话,管虹面色狂变。
“你……你又梦到她了?”
“对!”
后怕的吞咽了下口水,涂禹不断点头,随后将自己上午的梦说了出来。
而且特意说了梦里的变化,还有自己醒来从脸上摸到的水滴。
伴着涂禹惊恐的语气和表情,管虹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和害怕。
儿子憔悴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里。
如果仅仅只是一两天连续梦到同样的内容,他们可能还不信有鬼这种话,只会觉得涂禹是不是胡思乱想。
可是连着半个月以来都是同一个梦,而且今天早上的梦又有了变化,他们也开始害怕。
一想到,自己家里现在就有一个鬼守着,他们只觉得心里发慌。
一家三口,当天直接去了县城,根本不敢回家收拾东西。
涂禹本以为回到县城,虽然还是会做噩梦,但你大不了继续站门口。
反正他做了半个多月的梦了,已经快要习惯。
虽然还是会觉得恐怖,但也比今天早上的那种感觉好受太多了。
而且他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去市里的票,他要逃得远远的。
让他害怕的是,当天晚上,他又梦到了穆惠欣。
这一回,穆惠欣直接就站在床前等着他。
他想要逃,可穆惠欣湿漉漉的头发直接缠绕上了他的脖子。
脖子被缠住的他,只得无力躺在床上,哪儿也逃不了。
黑发牢牢将涂禹控制住的穆惠欣,浮肿的面庞上是诡异的笑。
连动都动不了的涂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随着距离越来越拉近,两人的鼻尖触碰在一起,他只觉得鼻尖冰凉。
而与他眼睛对视的,则是一双带着诡异兴奋的眼睛。
他想动,根本动不了,他想喊,也根本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