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现在,搞得自己像是他的杀父仇人。
被绞碎的左臂已经化为了阴气,已经死过一次的陈十一,顿时明白过来。
若是被这锁链再杀死,自己可能什么都不剩下了。
“不行,我还不能什么都不剩下。”
“邵家不死绝,我怎么都死不瞑目!”
想到温婉善良的夫人,竟然被绑进了笼子,沉入了河底。
陈十一眼中是无穷的怨念,恶意疯狂流淌。
“若他们不死,夫人怎能安息?”
“还有邵奇巴结的那个女人,若不是她,夫人也不会死!”
漆黑的眸子带着冰冷的意味,朝手持锁链的鬼物怒喝道:“滚开!”
这一吼,不知触动了什么,陈十一只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似有无上的意志加身,带着如同天威般的气势,那鬼捕的鬼物在陈十一的吼声中如遭重击。
整个人像是被马车撞飞,手中锁链更是寸寸断裂。
看着因为头疼抱着脑袋的陈十一,鬼捕的鬼物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坠落在地。
“原来,这就是捕头威势,在别人眼中的模样吗?”
“真疼啊,连动都不想动了。”
索性自己该演的角色也已经演完了,他便躺在了地上。
“时间,已经不多了,失败的机会,也只剩下这最后一次,唉……”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试炼,到底试炼的是什么,目的何在。
他只知道,试炼中的每一个人,其实都是他,都是陈十一。
邵奇是,邵峰是,猴子是,夫人是,牲畜棚的那个小孩儿也是。
虽然他们都是,不过每个人又有着各自的独特性格。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清醒过来的,但是自己是因为做了一次抉择之后醒过来的。
随后他便收到了铭文鬼提示,试炼完成。
在那之后,他就如同个看客般,住在了这具身体内。
他本还在奇怪,既然试炼完成,铭文鬼为什么不让自己出去。
直到他遇到了陈十一,化为厉鬼的他。
疯狂的陈十一杀光了邵府所有人,最后还杀光了邵奇的妻族。
一直在等铭文鬼消息的他,收到了铭文鬼提示,试炼失败的消息。
同时也是那一刻,他和所有人明悟了自己都是陈十一,又都不是。
而除了化为厉鬼的陈十一之外,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
不过他们和自己一样,都只能在身体里,当一个看客。
直到第二次试炼重启,结局依旧。
一直到第三次,第四次……
如今,已经是最后一次试炼机会。
这么多次试炼下来,大家也慢慢明白,试炼的关键,似乎全部落在了化为厉鬼的陈十一身上。
更重要的是,铭文鬼提示,若最后一次试炼机会耗尽,他们将永远留在这里。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这一点,铭文鬼在自己进入试炼之前,可根本没说过。
好在,不知是因为自己鬼捕的鬼物身份的特殊,还是其他原因。
这么多次试炼下来,慢慢的,他能控制一下身体了。
说几句话没有问题,但是如果说的太多或者太明白,试炼直接判定失败。
“唉……徐娟估计都骂了我快一天了吧。”
想到本来答应好了徐娟,要陪她回去一趟的,结果现在只能失约了。
躺在地上不是他不想动,是真疼啊。
“这最后一次试炼机会,能否成功,就看你了……”
陈十一吼了吼,只觉得脑袋被针扎一样疼。
抱着脑袋疼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稍微缓解了些。
漆黑的眸子扫了一眼远处的鬼捕的鬼物,他有些烦躁的甩了甩头。
两只野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可能是刚才察觉到了生死危机,已经顾不上地上的饱餐了。
有些厌恶的再看了一眼鬼捕的鬼物,陈十一左臂处的阴气剧烈涌动,一会儿便有了新的手臂出现。
随着新的手臂出现,他感觉自己有些虚弱。
盯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鬼捕的鬼物又看了一会儿,他眼睛眯了眯,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现在,还不急着去邵府,而是得先去另一个地方。
面对平缓流动的水流,陈十一呆立在河岸边上。
这里,是猴子告诉他,夫人被沉河的地方。
从繁星满天,站到了朝阳初起,陈十一对着大河深深鞠了一躬。
“夫人,这个仇,陈十一帮您报!”
“官府不惩罚他,我来!天不收他的命,我收!”
“还有那些受过您恩惠却冷眼旁观的人,最重要的是,那个邵奇想讨好的女人。”
漆黑的眸子,闪着仇恨的光芒。
树叶上,露珠被朝阳映出七彩的光,接着一坠一坠从叶尖滴落。
陈十一伸出手想要去接,可露珠直接穿掌而过。
他嘲讽似的笑了笑,这人间的美好与自己再无关联,何不如,变成地狱?
从河岸到邵府,并没有花费陈十一太多时间。
而在这个过程中,陈十一一直在回忆,昨晚上遇到的那个手持锁链的怪人。
“鬼捕的鬼物吗?”
他隐隐约约觉得,脑海中出现的鬼捕的鬼物字眼,和自己理解的黑白无常应该是一样的。
既然自己都能变成鬼,那么民间故事中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该是存在的了。
“现在想来,对方最开始好像是认识自己一样。”
“第一句话,他应该是让我不要杀那两只野狗。”
“可我杀了又怎样?什么叫就回不去了?”
“第二句话,他说为什么只有我,还醒不过来。”
“什么意思?醒不过来代表着我在做梦,还是另有所指?”
“还有他最后的口型,轮回试炼,和我最开始在红阁醒来时,莫名出现在脑海中的词竟然对上了。”
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熟悉,就好像之前他就和鬼捕的鬼物打过交道一样。
“可是为什么我根本想不起来?”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站在邵府大门前的陈十一,脸上有些茫然。
不过一想到从猴子口中说出来的话,他眼中的恶意和怨念便又开始流淌。
“无所谓了,无论我忘记了什么,至少,夫人是因你们而死。”
“那么一个温婉善良的人都不在了,你们,也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