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只能江团来办!
没办法,尹陶才到封地,做事不能太扎眼。
毕竟这次被赶到各处封地的,不只尹陶一人,还有其他皇叔的儿子。
一听有五万两银子,江团顿时来了精神,自觉将“借”字忽略不听,追问道:“这河道修好属谁的?”
这银子是尹陶的家,万一自己把王府银子挪到河道上。
修好之后,官府再来一句回收国用,鸡飞蛋打,那尹陶就只能成“水上飘”了。
看她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尹陶忍不住笑起来。
伸手揉揉江团额上一撮被她自己捋起的头发道:“有时候你最聪明,怎么有时候又傻乎乎的。开挖之前你先去官府买下那片地,然后随随便便怎么挖,官府都无权过问。”
“啊!这样能行吗?”
在江团的教育认知中,所有资源都是国有,河道更不可能私人化。
开挖条水渠可能没人管,挖河……不会没人问的。
就这个时代还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句话呢!
“当然可以,若是朝廷要收也会给你足够的补偿银子,当然你不答应,也没有人敢强迫。”尹陶认真解释。
朝中那些大家族,谁不是千亩地半座城。
要是在自己的土地上修桥铺路、开挖河道,朝廷都能随便干涉。
就是触碰这那些士绅的低线了。
从古到今,都是铁打的士绅,流水的皇帝。
谁也不能轻易去碰某些约定俗成的东西。
至于收征傅家的纱坊,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傅家势小力微,属于是稍微有点油水,又没有根基的富户,只能当人家盘里的肉。
江家的纱坊能存活下来,背后是梧君阁。
当然,江团现在的靠山就是尹陶。
看来封建社会的私有制和这些勾脚盘连的士族,有时候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处。
江团跟尹陶都是无拘无束的性子,好像……也没有人能管束他们。
说干就干,尹陶马上召集他的一班手下,停了王府修建,就要在原址开办铁器作坊。
这样的行为,顿时在他的王府筹建班子里引起轩然大波。
成郡王不修王府要打铁!
这种离奇事不仅新北府衙的奏章上报内阁中书省,王府筹建组也快马进京上报东宫。
这段时间,太子燕子宇很累,他不仅要协理皇上处理朝政,还要应付东宫中的一堆莺莺燕燕。
美人们都是京中各家想办法送进东宫的。
娇花迷眼,一时间忘乎所以,哪怕他才二十多岁,也感觉有些精力不支。
刚刚在宫中批阅奏章时走神,被父皇骂了一顿,说他如今当上太子就肆意妄为,还不如二皇子听话懂事。
燕子宇顿时惊出一身汗来。
他知道父皇口中的二皇子不是尹陶,而是琦贵妃生的小皇子,那个才八岁,口如蜜甜,最会讨父皇欢心的小娃娃。
父皇现在还是壮年,二皇子已经八岁,三皇子六岁,又有嫔妃怀着身孕。
只需要十年,这些成年皇子,就是自己的竞争对手。
自己现在已经是太子,地位虽然稳固,还是丝毫不能出错,毁了圣心。
于是他回到东宫,立马就将那些美人遣散送走。
才在心中横量得失,就看到新北府的来人。
太子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尹陶那里又出什么差子。
尹陶身边都是他安排的人,一则是监控,再则也是保护。
父皇一直对尹陶有补偿心,见他出京到封地,就让太子安排人保护。
若是尹陶出事,皇上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
无论是怀疑他弑弟,还是怀疑办事无能,都不是燕子宇愿意承受的。
可是在听到新北府的密探说,成郡王不修王府要开铁坊打铁,要挖河道。
他突然感觉心情愉快,忍不住哈哈大笑:还是这个弟弟最省心。
尹陶从小是在农庄长大,在京里就差点挖烂福王府,现在要打铁挖河算什么。
哪怕是挖垮新北府的府衙都可以,只要不给自己添乱。
至于底下人上报说,打铁挖河是那个江姓农女的主意,更让太子殿下一笑了之。
不过是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闹,听说江家女尚未及笄,更是小孩子。
那河道是容易挖的吗?
朝廷随便挖条水道都要耗上几年时间,而且河道引水之难,就连工部的专业官员都束手无策。
挖河也好,若是能让尹陶挖上半辈子,自己也能安心。
以后还能拨些银钱表示鼓励。
其实从接管梧君阁开始,他就知道江家存在,也自动划归自己的阵营。
酒精,脱脂棉纱都是江家技术,还是一开始就完全交出来的,给自己的谋划助力不小。
前不贪财,后不贪功,这家人的知晓分寸,给太子殿下留下不错印象。
梧君阁已经是自己的,东宫中烧的静心香也是出自江家生产。
原来尹陶在京中不近女色是装出来的,就为这个小丫头。
真是重情重义,实心眼的好弟弟!
只要有弱点就好,燕子宇为自己窥破尹陶心思而窃喜。
现在尹陶把江团留到在身边,太子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甚至还可以助他心想事成。
这样可以让兄弟俩关系亲近,以后成自己的助力。
很快一封中书省下发的公文到了新北府,对郡王这种舍己为人的行为,朝廷要进行表彰。
只是现在户部空亏,太子没有银钱支持,就从工部送来两个专职官员陪他玩。
从新北府到夏朝城,快马一个来回也要十天,再加上在文书在中书省稍微耽搁,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京官去新北府相当于被贬,总得拖延着出发。
等官员到时,已经是一月之后,此话略过不提。
就这时间里,江团跟尹陶也没有闲着。
一人骑马,一人坐车,带着一群人把新北府城外五十里的河道荒地走了个遍。
江团一边看一边跟尹陶嘀咕:真是可惜了这些平地,全长灌木跟荒草,连像样的树林都没有。
树原本是有的,被饿极的灾民剥皮枯死了。
尹陶也在看,要是这些沙地都种成药材,生产出各种冲剂,药店的药价就能下跌,不至于让穷人病困而死。
两人对种地都有极高的热情,越说越投机,就是为种什么差点掐起来。
江团要种粮:吃饱喝足疾病少。
尹陶要种药:少生病才能种田。
两人争吵着又相视而笑。
现在土地很多,用都用不完,想种什么都行。
不过地是官府朝廷的,要想以后没有麻烦还是得买。
江团按照计划,先买下了从她庄子到府河之间的那片河滩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