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门时,柳氏是说过让江团住去堂姐家里。
她还以为自己不提,这事江景秋就不知道,看来,两边早就通过气的。
可这套房子宽敞,有多的房间可住,自己也用不着再去傅家。
江团正想解释,江景秋已经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道:“娇娇,城门口的事肃宁已经给我跟你姐夫说了。
你别在意,也别担心他会再说什么,你姐夫已经让他回老宅去了,这几天都见不着人的。
你只需要跟我住去绸缎铺子几天,那里距离棋盘街也近,要是挂心景文,随时都可以过来。
这几天你姐夫也要住过来,他们三人相互之间也有帮衬,等会还要带景文他们去考院看看。”
江团一下来了兴致,既然只是跟堂姐在铺子里住几天,她也就无所谓了。
更重要的是傅云轩会跟江景文住一起,还要带江景文去看考场,那可是提前几天就封场的。
“姐夫怎么进得了考场?”
江景秋挑眉一笑:“你姐夫在县学有些人脉,只是带几个人看场,还是容易的。
走,你先跟我回绸缎铺子整理一下,这里有你姐夫照顾着,等他们漱洗更衣,我们也能去考场外看看。”
他们在车上摇了两个时辰,早就头发松散,衣服凌乱,需要重新换洗。
江团点头:“好!”
能提前熟悉考场,这的确很重要,自己就不留在这里打扰他们商量事情了。
江景秋的绸缎铺子距离棋盘街崔宅的确不远,相互之间隔着一条街口。
铺子不大,只有一丈宽两丈深的一间房,以前是卖绸缎,现在自然是买自己生产的纱锭。
看起来生意还不错,货架上各色纱线堆得满满当当。
江团到时,里面正有几个妇人在挑纱,买回去自己抽空纺布。
见到江景秋回来,一个熟悉的顾客笑着打趣:“江娘子,刚才你这帮手还说你要招待娘家贵客,没空打理生意。
现在就在使唤她一人,才这一转眼时间你就又来了,真是哪里都离不得你。”
这妇人也是牙尖嘴利的,几句话就把铺子里的事给掀了。
铺子里顿时一静,其余几个妇人又嘻嘻哈哈岔开话题,拉着江景秋的“帮手”取线换线。
江景秋对第一个说话的妇人笑道:“吴嫂子你也知道,我生就劳碌命,一大家子都等着吃饭,我可不敢有半分懈怠的。”
江团看向那个站在柜台里的女人,她还没有见过敢在老板娘背后使坏的下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长得一副高颧骨,虽然在接待客户,可两只眼睛滴溜溜着,不停瞟着自己这边,对自己背后说人被揭穿都一脸的无所谓。
江景秋转头看向她,语气淡淡:“二嫂,这几位都是老熟人,价格上每锭少五文,请几位娘子吃点零嘴。”
那妇人耷拉着眼皮,一副不悦的样子应下:“知道了!”
吴嫂子等人顿时喜笑颜开:“早就听说江娘子做生意大气,以后我们买纱都到你家来。”
江景秋对着店里众人团团道歉,就带着江团进了铺子后面的院子。
这里也有几间房,是江景秋平素休息用的,备有被褥床榻,江团跟她的小婢女挤一张床也无所谓。
一进屋,紫鸳就忙着打开包裹给江团换衣,坐了两个时辰的车,身上的衣服早就皱皱巴巴的了。
可是等她把包裹打开,才发现里面叠放整齐的衣服同样皱皱巴巴,全被江团垫屁股时给弄皱了。
好在这里以前是绸缎铺子,江景秋找来烫壶,教紫鸳把江团的衣裙熨烫平整。
一番忙碌下来,已经过去半个时辰,江团记挂着要去看考场,衣服勉强熨过就穿上身。
此时,江景秋也将店里的客人应酬走,见江团换过衣服,就准备带她去棋盘街崔宅。
江团拦住:“秋姐,这里铺子生意重要,我带着紫鸳过去就是,就不耽误你时间。
我留雪雁在这里,还要麻烦你教她把其他衣服都熨烫过。”
在家里,她就知道傅家人丁兴旺是个大家庭,四代同堂。
傅老爷子跟傅老太太已经年近七十,膝下四个儿子,堂姐江景秋是四房孙媳妇,而城门口接人的是大房的第四代玄孙。
家庭关系复杂,又没有分家,现在生意上用的也是傅家自己人,江景秋这个老板娘,其实很受气。
她在来时就听说酸话的妇人,就是二房派过来当伙计的孙媳妇。
才只是去崔宅那一阵,就说江景秋在偷懒使唤她一个人。
要是江景秋再带着自己去看考场,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来。
见堂妹关心自己,江景秋笑容满面的在江团脸上拧了一把:“就你心眼多,走吧!我们一起去,景文是你小哥,也是我的弟弟,他第一次应考,我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安心。”
江团见她神情自若,想来也不怕傅家那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自己当然也无所谓了。
听她说挂心江景文,就想到傅云轩也要同样参加考试,于是随口问道:“大姐,你就不担心姐夫上考场?”
江景秋带着她往外走:“他已经考过几次,早已经习惯,况且最难的还是四月府试,现在你姐夫只想的是能不能得到县案首。”
姐妹俩出了后院就从二门进了铺子,那个二嫂子正在整理被客人拿乱的纱锭,眼角余光看见走进来的姐妹俩,顿时楞住。
江团已经换过衣裙,重新梳理过头发,身上穿着一件淡紫绣着八瓣槿的软缎小袄,下面是鹅黄绣蔓草的棉裙。
头上梳着小髻,簪着一串珠花,垂着身后的小发辫上坠着绦子,显得整个人灵动飘逸。
这是雪雁的手艺。
雪雁年纪虽然小,可心灵手巧得很,只见去镇上一次,就把那些女子梳头的花样学了个七七八八。
傅二嫂子的目光从江团头上的几朵珠花,慢慢移到衣裙上,再落到江团的脸上。
这个粉雕玉琢,柳眉弯弯,红唇莹润的姑娘,就是江景秋娘家那个病傻子?
江景秋见她看娇娇都快看痴了,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得意:多看看吧!这可是我的堂妹,你娘家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妹妹侄女加起来,都赶不上我妹妹一个脚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