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去村里老宅谈话的江青山跟柳氏才回来,他们虽然想让孩子住得好一点,也要亲自去问清楚,不想让娇娇景文受到委屈。
江青山他们回来时,江景文已经背完半本书,借着油灯的光亮,江景阳、江团也跟着在学习。
反正这巴掌大的屋子里,一个人不睡,别人都不能睡。
江景阳上过学认识字,可是离开学堂已经几年,平时又用得少,好多东西也忘了,现在正好跟着弟弟妹妹重新温习。
“我给你俩个说一说!”见三个孩子都没有睡,江青山就把刚才去村里的事说了。
“景文,你带着娇娇住去大伯家,顺便把家里的一些东西也带过去,过两天这里人多事多,你娘顾不上你们,你们帮不上忙还得添乱。”
江团点点头,她明白,家里有银子银票,还有白米白面。
万一有人看入眼,起了心思,自己家这个只有篱笆墙的院子根本不抵事。
而且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洗衣做饭柳氏也不愿意她做。
工地上男人多,行为放浪,说话也不规矩,自己这个姑娘留下不方便,江青山也不愿意自己被人谈论。
江景文又要上学堂,吃饭定时,又需要安静地方做功课,在吵吵嚷嚷的工地旁边也静不下心。
本来就是上了年纪才入学,要是被他再跑一月,恐怕这心就再也收不住。
现在自己跟小哥回村去住,能带些东西回去,自己管好自己就是为家庭作贡献。
大伯、大伯母在这一点上的确是有心了。
江青山接着说道:“景文,你大伯说你学习刻苦,就是功课拉下太多,住过去他能早晚给你补课。”
哎呀,这个条件太吸引人了!江团一下坐直身子。
江景文十二岁才开始握笔写字,再是努力也差着别人一大截,要是大伯肯给他补课,那想赶上来也就不难了。
江青山跟柳氏也是看中这一点。
“爹,大伯他们有什么条件吗?”
以江团现在对康氏的了解,不会无缘无故对人这样好,提供房子就很好,补课有些过了。
她也一样,不期望有人雪中送炭,同样不喜欢锦上添花。
“呃呃呃,你大伯母说,反正你俩孩子都要吃饭,让你娘每天做饭时,顺带把他们的饭也做了。”
江青山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大嫂极其厌恶做饭,以前都是柳氏跟侄女景秋做饭。
现在自己搬家走了,听说有时候大哥大嫂俩个人在家吃蒸番薯就当饭。
哎!果然小哥又说中了!
当然,江景文就会做饭,自己去村里住,肯定不会让柳氏再送饭过来。
江团看一眼正冲自己洋洋得意挤眉溜弄眼的江景文,忍不住瞪回去。
这个条件好像不难,而且这样自己有付出,心中自在,挺好的。
“我跟你娘都答应了,明天娇娇把最后一付药喝完就搬去村里。”
带药到别家去有忌讳,反正只有一付了,喝完再走。
第二日柳氏给江团和江景文收拾东西,江团只带睡觉用的被褥,然后就是换洗衣服,剩下的就是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地契户本什么的。
让柳氏为难的是:江景文的被褥不能带,他跟江景阳是睡一个被窝的,要是带走,景阳就没用的了。
这些天买的东西都是吃食为主,因为没有房子,想着等着有了新房再添。
正想等着江青山回来商量,是不是去镇上给景文添一床被子时。
在镇上当伙计的江景祥突然就回来了。
平时他来都是在晚上关铺以后,仅有一次提前来还是说景阳出事。
见他下午到,柳氏很是紧张:“景祥,你怎么不守铺子了?”
“小婶婶,娇娇在屋里吗?”江景祥满脸汗水,大口喘气,一脸紧张的问。
柳氏更加紧张了:“祥哥儿,又、又出啥事了?是娇娇出事了吗?”
“啥?”江景祥有些懵,他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急声道:“娇娇不在,就小叔景阳也行。”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柳氏感觉腿都要软了。
一通鸡同鸭讲,俩个人都额角冒汗,直到江团从织布房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两个满脸惶恐不安的人:“祥哥,你得到什么消息了?”
江景祥像是捞到救命稻草,一把拉过江团,连声道:“走走走,进屋去我给你说事。”
从镇上到秦家村不过五里路,他是跑回来的,再不说出来,都快把他憋疯了。
一进草棚里,江景祥赶紧从自己贴身的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因为汗水,银票都有些湿漉漉的。
江团嫌弃的用两个指头捻着:“哎呀,祥哥,看你这胆小的,平时你就没见过五十两的银票吗?”
放下银票,江景祥此时像是终于卸下重物。
抚着自己的胸口,长长吐一口气,又拿起锅边的碗,从缸里舀起凉水咕嘟咕嘟喝几口才道:“虽然都是银票,那也不一样。
在铺子里我收到银票也是转手就给东家了,再说我又没拿出店铺。”
今天不仅出店铺了,还拿着跑这样远的路。
要是丢了,自己每月八百文的工钱,得赔到什么时候,就是卖给小叔家都不够。
不光如此,而且随着银票还送来一个消息,那才是最让他胆战心惊的,他必须当面给小叔、景阳和娇娇说。
很快,柳氏把正在旁边清点建房材料的父子俩叫过来。
见到江青山,本就坐立难安的江景祥又激动起来,一步冲到江青山面前,一叠声道:“小叔,染坊那边出人命了!还、还是三条!”
他这一嗓子,可把江青山这一家给吓到了。
“什么?”
草棚里陡然陷入死寂,转眼就喧哗起来。
明明才五个人说话,可人人都说一句,顿时乱成一锅粥。
“是谁?哪、哪三个人?跟我们可有关系?”
柳氏一听到染坊的事就感觉心惊肉跳,生怕跟自己的儿子又牵扯上关系。
“到底怎么了?”江团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天啦!”柳氏感觉天要塌了,自己又坐不住了。
江青山总归是男人,见家里人都慌了,他一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才对江景祥道:“祥哥儿,你慢慢说,染坊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