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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第87章 落水

抱琴忍不住要冲上去质问她, 被杜月芷一把拉住。抱琴终不能淡定,急道:“姑娘!这书……”

“算了, 不是她做的。”杜月芷目光清冷, 盯着站在杜月薇身旁的杜月茹。杜月茹眼光闪烁,被杜月芷盯着, 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怕杜月薇多一点, 还是怕杜月芷多一点。杜月薇见杜月茹气怯, 立时推了推她的肩膀。

她们二人皆有父亲做靠山,且现在也不是争论的时候, 影响了哥哥考试的心情倒不好了。

大概这就是天意吧, 毁了这本书, 兄长得完全靠自己的力量去取得功名。杜月芷抿了抿唇,尽了自己的力量, 无可遗憾。

小厮牵过马来, 杜怀胤和杜怀樽倾身上马,拉着缰绳向老太君,父亲和妹妹们告别, 而后带着马车和仆从,慢慢沿着正街去了。长而平坦的正街, 一行人被夕阳照着, 斜影长长,慢慢消失在余晖中。杜月芷目不转睛地看着,心中默默为兄长祈福。

她知道兄长一定会考取功名的。

不会错。

回去的路上,杜月芷故意落后几步, 等着杜月薇和杜月茹,待她们走近,慢悠悠道:“大姐姐,背地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觉得有伤姐妹和气吗?”

这是杜月芷第一次直接正面质问杜月薇,虽然语气温婉,面容也没有变化,却令杜月薇和杜月茹受了很大的刺激。

“三妹妹,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懂。怎么你如今说话如此不客气!”杜月薇装傻,顺便看了看父亲,他正朝这边走来。

杜月芷自然也注意到了。杜月薇心里对她有所忌惮,才会频频看父亲。

“你让四妹妹打湿了我为大哥哥准备的书,这么快就不记得了?”杜月芷朝她走了两步,杜月薇一边骂她胡说一边连连后退。杜月芷停下,笑容缱绻,平白多出几分从容:“善恶终有报。怎么,大姐姐怕我报复吗?你放心,血浓于水,在父亲面前,我只是想亲近你罢了。”

“谁跟你血浓于水,沟渠能跟沧海比么?提到父亲,杜月薇心里就生出几分勇气来。

“嗯?”杜月芷目光一转:“那大姐姐可要注意了,这几天不要靠近任何近水的地方,小心沧海之水泛滥,淹没了你的良心。”

“你什么意思?”杜月薇皱眉,直直看着杜月芷。

夕阳下,少女面容静美,动作乖巧轻柔,然而那双眼睛,眼波流转,眼底深处,却藏着谁也看不透的深深冷意,仿佛里面随时会飞出利刃,刺得人浑身是血。

她笑容越深,杜月薇就越紧张。已经吃过几次亏,杜月薇很清楚,杜月芷越是风轻云淡,就越是报复得重。然而杜月芷只是说了这么些话,等父亲和老太君走过来,便去扶着老太君,亲亲昵昵走远了。

杜月薇和杜月茹看着她离开,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同一时间感觉到杜月芷的可怕。

“大姐姐以后还是少惹她罢,如今老太君待她好,宫里有菱妃娘娘撑腰,还有二房看重,今时不同往日,哪能小看她。”杜月茹考虑到往后,忍不住开口道。

杜月薇方才丢了脸,恼羞成怒:“什么叫少惹她?她有多大的本事,能越过我去?她奸诈成性,嫉妒陷害我,外来的野种怎么养都是贱胚子,没见父亲视她若无物吗?别说惹她,我就是现在要了她的命,也轻而易举!” 杜月茹见她越说越不像,心中暗骂她眼瞎又蛮横,也不知是倒了几辈子血霉遇到这种姐姐,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无比顺从:“是,大姐姐说的对,她再受宠,也比不过你。”

杜月薇见她识相,也就不说什么了。过了两天,却传来杜月薇落水的消息。

原来是杜月薇见花园池子里多了一条红扁头芙蓉锦鲤,圈在一处,与假山石一起养着,若想近距离看,需得爬上去。她先让丫鬟们上去看了,都没事,自己才放心去看。哪知到她就出事,也许是山石被丫鬟的脚磨平滑了,也许是池子反射阳光,射得她心浮气躁,总之就在弯腰的那一刻,突然打滑掉了下去。如今深秋,水凉彻骨,掉在水里虽然很快就被救了起来,杜月薇仍然不可避免患了重伤风。她高烧不退,连续两夜喝药扎针,烧的浑身火烫,也烧得常氏要死要活。最后剑萤去了,用冰块退烧,才使她得救。

彼时杜月芷正在帮二夫人诊脉,得知消息后,杜月镜也很诧异:“最近大姐姐要不要去烧烧香拜拜佛,运气如此不好,该少出门才对,这下吃亏了吧。”

杜月芷听见了只当没听见,凝神诊着二夫人的脉。二夫人虽然醒了过来,与常人无异,但身上总是酸软无力,又诊不出原因来。

“您是因为食物中毒而昏迷,这些时日只进粥水,照说不应该这般难受。”杜月芷眉头紧皱,指尖触摸到的脉搏平稳顺畅,并无异样。

杜月镜坐在床头,依偎在二夫人怀里,抬起眼睛,可怜巴巴道:“母亲,您到底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秋困,我胸口像是堵着一口大石,提不起精神来,如今不管家倒也不碍事。”二夫人勉强笑道,又闷咳几声:“你不要总赖着撒娇,有没有跟着你三妹妹学写字刺绣?你们渐渐也大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淘气偷懒。月芷,听说菱妃娘娘招你进宫,有没有说什么?”

二夫人也很关心这件事,杜月芷便挑拣着说了,说着说着,她忽然眼睛一亮:“二叔母,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既然宫外的大夫诊断不出病因,那么请宫里的御医来,也许有用!”

二夫人伸出瘦削的手,摸了摸杜月芷的头,笑容很轻很淡:“傻孩子,没有诰封和品级的宫外女子,哪能得到御医医治的机会呢?”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总要试试。”杜月芷捧住那只手,放在脸旁,汲取着仅剩的温暖。

杜月镜忙道:“对啊,三妹妹可以请菱妃娘娘帮忙……”

二夫人摇摇头:“你们别胡闹了……”

杜月芷不听,任何机会她都要抓在手里。二叔母的这种状况前所未见,必须得借御医之手,以求谈得诊治的出路。她不想让这个母亲一般温暖的人过着病殃殃的生活,先前那么精力旺盛的人,积了福德,一定可以治好的!

从侧府回来后,杜月芷让青萝研墨,准备提笔给九殿下写信。青萝研墨,水倒多了,墨不浓,杜月芷指了出来。青萝懊恼:“姑娘,你教了我好多次,我还是做错,请你罚我吧!”

杜月芷漫不经心道:“做错事确实该罚,就罚你帮我选笔吧。”

选笔算什么惩罚,这本来就是她的分内之事!经过杜月芷的教导,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青罗,不仅可以看些浅显的书,连书房的事都能顶替抱琴了,比如墨的配对,毛笔的挑选,书信字帖的分类等,不过暂时没有抱琴熟练,还在练习中。青罗鼓鼓腮,认真挑选起来。

外面有人敲院子门,过了一会儿抱琴进来,悄悄走近,低声回道:“养鱼池的宋妈妈来了……”

杜月芷看着青萝选笔,闻言,头也不抬:“把准备好的银子拿给她,再敲打敲打,别让她泄露了口风。”

“是。”抱琴拿了一包银子出去了。

青萝选着笔,听了她们的对话,小心翼翼抬头看了杜月芷一眼。养鱼池的宋妈妈,准备好的银子,三姑娘和抱琴的对话,都暗示着杜月薇的落水绝非偶然。那日薇姑娘折辱三姑娘,言行不当,确实令人生气,但,三姑娘借宋妈妈之手,真的惩罚了薇姑娘吗?那可是深秋的池水,稍有不慎便可令人丧命。

她眼神迷茫又复杂,复低下头去。这一次,她终于选对了,一枝小号鲷头笔,正适合女孩儿家写信。

杜月芷夸了她。

青萝看了杜月芷几次,欲言又止。心肝玲珑如杜月芷,却没有跟她解释。有的时候,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青罗总有一天会理解的,一个人被逼到这种地步,做不到独善其身,只能睚眦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能叫那些愚蠢放肆的人因为苦头而安静片刻。

第88章 八八

“九殿下亲启, 久未问候,万望躬安……”

夏侯乾看着信上娟秀的女子笔墨, 唇边现出几分浅浅的笑意。他因为事务繁忙, 不再去学里做夫子,只能从夏侯慈口中得知她的情况。夏侯慈现在开朗了些, 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充满刺, 在杜月芷的帮助下, 慢慢交了几个喜欢的朋友。

杜月芷在杜怀胤秋闱后便转入陈太傅堂里,与杜月镜一同学习。她的学习天赋似乎被谁触动, 快速上升, 很快在新堂展露头角, 不仅写得一手好郑勉体,精通诗书, 甚至能和太傅辩古论今, 出言往往让众人惊叹:她对于朝堂之事有一种得天独厚的敏锐。

大靖并没有严厉禁止女子议事,受了父亲大理寺卿的影响,杜月镜也时常高谈阔论, 注意到她,也就注意到了杜月芷。不过杜月芷发现自己正在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很快就收敛, 转而与太傅私下交流。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的态度,也让太傅欣赏,鲜有从女子身上得到清晰的时事观点, 她年纪如此小,见解别具一格,是可以雕琢的玉材。

转入同龄人的学堂,她便有了结交名门的权利,有了脾性甚合的私交,也有了走出府门的机会。她倒比以前自由了些,至少不必为了想要出府而绞尽脑汁,想出去,一张帖子的事情,自可以去其他大人府上参加小姐们的宴会。

更何况,自她的兄长杜怀胤在秋闱后被钦点武状元,光耀门楣,英俊少年郎之前已经吸引了许多小姐的青睐,这一次功名加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更是炙手可热。不管杜月芷是谁,她是杜怀胤的妹妹,已经足够让别人另眼相看了。

杜家也在着手准备杜怀胤的婚事,为他物色少夫人。但是杜怀胤表现并不热衷,堪堪见了几位千娇万贵的大家闺秀后,神色更是冷淡,几乎引得杜将军震怒。

“既然不肯娶亲,难道被狐媚子迷住了?”

杜怀胤房里没其他人,只有侍寝丫鬟迷迭一人夜晚伺候而已。杜将军以为他迷恋侍寝丫鬟迷迭,下令要将迷迭赶出府,而杜怀胤却一反常态,十分维护迷迭,称迷迭是常氏送来的侍妾,出府不合规矩,他绝不会让迷迭出府。

因为这件事,常氏没少被老太君和杜将军抱怨,常氏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召来迷迭问,几番问不出原因,常氏疑心迷迭爱上杜怀胤,背叛了大房。那日她照顾月薇入睡,摆下阵势,再次召来迷迭,若是确定这蹄子有异心,她便立时结果了她,省得多费精神。

偏巧杜怀胤进宫受封,不在府内,迷迭自知主母有千种万种炮制人的方法叫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已是心如死灰。两个高大的仆妇在后面催促她,她稍微慢了点,就被掐的眼泪汪汪的。那两个仆妇骂道:“小贱蹄子,作出这等轻狂样儿,专去勾引爷们儿,这会儿可没人能救你了,还不走快点儿,去晚了仔细你的皮!”

迷迭哭得梨花带雨,踉踉跄跄地走着。她身为侍寝丫鬟,根本不懂那些人的弯弯道道,常氏把她送给大少爷,还要她汇报大少爷的行踪,可她根本就不能贴身伺候,唯有侍寝的时候,才得以近身,然而那时候又能说些什么呢?她夜晚累极了,沉沉睡去,隔日早上醒来前,大少爷已经去练剑了,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身份卑微,只靠色相侍人,既没有特别受宠,又没有怀上一男半女,大少爷原本对她就不冷不淡的,自打大爷要大少爷娶妻以后,剑萤去伺候三姑娘未归,她见没有贴心的人伺候,自己自告奋勇去了。大少爷也不知怎的,反而对她好了些,尤其是大爷要把她赶出府,大少爷首次与大爷当众争执,一力留下她。

虽然大爷更加生气,但迷迭却受宠若惊……古人所说的一夜夫妻百日恩,就是这样的吧。大少爷未必对她一点感情也没有,他那样护着自己,竟为了她反驳大爷,那么多的人围观,各色各样的目光涌了过来,向来没有存在感的迷迭脸一下子就红了,就如她晨起后,偷偷躲在窗子后面看大少爷练剑,剑尖争鸣,英俊少年的身姿行云流水,满天的红霞映在她的脸上,红扑扑的。

迷迭不是因为害怕而哭,而是因为大少爷走了,她竟然连大少爷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她不甘心。所以,当看到三姑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喜极而泣,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仆妇,朝三姑娘奔去。

杜月芷睡完午觉起来,看剑萤闷闷不乐的,便带她出来散散心。主仆二人正在池边喂鱼,远远一个身姿丰满妖娆的丫鬟面色惶恐地跑来,二话不说跪在杜月芷跟前。

“三姑娘救我!”

杜月芷心中吃了一惊,放下鱼食:“你是何人?起来说话!”

迷迭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泪痕,杜月芷看她盘着发髻,头上插着一支金钗,装扮也比一般丫鬟体面,只是还是个年轻脸子,似乎在哥哥房里见过。剑萤却认了出来,上前一步将她扶了起来,语气焦灼:“迷迭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得这样厉害?”

迷迭胡乱擦着眼泪,带着哭腔回道:“我正在屋里坐着绣花,大夫人突然派人不由分说抓我过去,她一定是为了府内的谣言要治我的罪。这会儿大少爷不在,我只怕不能再见到他了,求三姑娘救我一命。”

她连着磕了几个头,杜月芷忙叫她起来,问道:“什么谣言?”

“说我狐媚,狐媚祸主,故意哄着大少爷不娶妻的谣言……”迷迭怯生生道。

杜月芷迅速看了一眼剑萤,剑萤愣了愣,低下头去,心中竟白茫茫一片无从说起。这个谣言她也曾听过,但是她已经许久没见过大少爷,所以并不知其中缘由。而杜月芷却只道哥哥糊涂,一下子伤害了两个人。

迷迭还在抽泣,杜月芷抽出袖中的手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泥土:“那等谣言不至于有生命之忧,你别哭了,有我在。”

后面的仆妇已经追了过来,看到迷迭就斥责:“迷迭!你怎么敢在三姑娘面前哭哭啼啼,无形无状!仔细冲撞了三姑娘,等我告诉给大夫人,打烂你的脸!还不快滚过来……”

说着上来拉迷迭,迷迭不肯去,挣扎着躲到了杜月芷的身后,气得其中一个挽起袖子,一副要活生生吃了她的凶煞样。

“不不不,我不去,啊——”

迷迭躲到剑萤后面,剑萤推开这个,那个又来了。

“敢咬我,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一时闹得不开交,杜月芷皱了皱眉:“吵什么。”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淡淡的威严和不耐烦,那两个仆妇立刻噤声了。

其中一个低下头陪笑道:“三姑娘,我们是奉大夫人之名带走迷迭。您挡在中间为难我们,那到底也不合规矩。没有说主母惩治下人,姑娘来插手的理,您说是不是?”

话倒是说得漂亮。杜月芷无视剑萤紧张的目光和迷迭慌张的神情,慢慢道:

“两位大娘误会了,你们要带走人,只管带走。只是在我面前,不要如此粗莽,今日有外人进来测量望月湖,你们吵吵闹闹,被人听去,又该传府内管教不严的闲话了。”

听这语气,似乎不是阻拦的意思,迷迭脸一阵青一阵白,几乎要绝望了。

第89章 耳垂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的地雷

花惹润己 地雷 x1

迷迭还是被带走了, 临走前,迷迭死死拉着杜月芷的衣角, 眼中泪水泛滥, 声音又小又弱:“三姑娘,连您也不能救我么?”

杜月芷露出柔柔的笑容, 道:“你去吧, 大夫人找你去, 不过就是问问话而已。”迷迭仿佛被抽走了浑身力气,软软放开了手, 只是大约悲伤过度, 差点摔倒。杜月芷和剑萤连忙扶住她, 见她不能领会自己的意思,便悄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先去, 我随后就到。”

迷迭眼睛一亮, 犹如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用力地点头:“嗯!”

只要三姑娘管这事,她的小命就算保住了。

迷迭被带走后, 剑萤问杜月芷:“姑娘打算怎么做?”

杜月芷笑着反问:“你希望我怎么做?派你去抢人么。你也算有武艺傍身,放倒那些仆妇应该不在话下吧。”

剑萤这时连笑也笑不出来:“姑娘别取笑我了。”

杜月芷叹道:“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哥哥是为了你才……如果你愿意的话, 就回到哥哥身边吧。他马上就要册封了, 在府里不能时刻保护你,但是带在身边的话,也能照顾你。”她说了几句,见剑萤无动于衷, 也就不说了。

她记得剑萤是爱哥哥的,可是剑萤的性子就是这样,有什么话不说出口,反叫人误会。她所顾虑的东西,杜月芷隐约能猜到一点:剑萤是要压下那个意外,不想让杜怀胤为了她而受到伤害。现在杜怀胤偏偏要这样做,不娶妻,也不理会她,只单单提携了迷迭跟自己共战,反而越发伤害了剑萤。

杜月芷摇摇头,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以她如今的真实年龄,也依然未能参透感情的真谛。就像是火,明知道可能会被烧伤,还是会为了汲取温暖而靠近。如果距离适度,便可以得到温暖,如果距离过近,则会引火上身。很多人因为这舒服的温暖而不自觉的靠近,结果被火灼伤,伤得到底多重,不捅破窗户纸是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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