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青萍探查卢卞草营地,结果却是身中三箭。亏得清月医术高超,这才从鬼门关里爬了回来。对方阵营里多了一个神箭手,这对营地安全,以及接下来的复仇计划,都产生了不确定的因素。
今夜的计划要不要推迟呢?黑夜一边舞枪,一边在心中权衡利弊。正思量间,耳中听闻有人呼叫:
“醒了,醒了。”
黑夜赶紧收了枪,赶往军帐。若是范青萍醒来,可获得有效信息。推开帐门,就看到一名军医将范青萍扶坐起来,另一名军医托了只木碗,正一口一口地喂他流食。范青萍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所致。
听到脚步声响起,范青萍转过头来。见到黑夜进帐,面上流露出一丝愧色。嘴角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黑夜伸手制止,便把话语吞了进去。
“先把药膳吃完,其余的事情稍后再说。”黑夜边说便找了捆芦苇坐了下来。
范青萍微微点头,继续进食。
黑夜按捺住心中焦躁,一直侯到范青萍吃完流食。
军医将范青萍小心放下,又朝黑夜鞠了一躬,便与另一名军医一同离开。
“青萍,可是碰到高手了?”黑夜发问。
范青萍闻言,眼睛瞪着帐篷顶,长叹一声:“唉!青萍无能,连累主公了。”
黑夜不语,静候范青萍继续,“除却客栈中眀哨,青萍又发现一路暗哨。清风林客栈北面有一座土丘,那树林沿土丘生长。我在林中潜伏,朝土丘顶部探查。挨到半夜时分,卢卞草迟迟不来,却是发现西方竟有烟火升起。那暗哨有两人,见到信号后,便下了土丘,策马朝信号处赶去……”
且说范青萍见到暗哨撤离,疑虑顿生。来不及通知赵都统,便寻了马匹,暗中跟随。一路跟到卢卞草军营便,只见火光闪动,大队人马正在朝南开拔。
“那时几点?”黑夜出声询问。
青萍应道:“应该是子时前后。”
黑夜心中连忙把卢卞草的军队异动,同南面小城中的自己制造的爆炸联系起来。于是又出言问道:“可曾见到卢卞草?”
范青萍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喉咙:“队伍前方有一人,身形单薄,穿着都统服饰。就看他策马来回奔驰,口中大声呵斥。青萍猜测,那人应该就是赵一彪的仇人卢卞草。不瞒主公,青萍竟在远处看了一场笑话。”
“哦?”黑夜心中略有诧异,看来还有故事。
只听范青萍继续说道:“那军情紧急,正是调兵遣将时刻,营房中却冲出一妇人。说是女子,身材却好比莽汉,比那都统矮些,但腰围却超出双倍。妇人衣裳凌乱,奔到都统的马匹前,将马匹拉住。嘴上好像有些争执,可惜实在太远,听不真切。”
听青萍这么一描述,黑夜也暗自揣测了一下那妇人身份,心下好笑不已。也不打扰青萍,任由其回忆。
“那妇人拉拉扯扯,竟将都统拉得跌下马来。好半天没见其起身,应是摔伤了腿。青萍继续潜伏,只见半数人马开拔,朝南行去。还有半数人马便回了营房,那都统被人搀扶进了中军大帐……”
范青萍不欲空手而回,便将马匹栓好,悄悄爬上一株高树。可恨那营地中兵士警惕,灯火不断,不能近前。中军大帐中人影晃动,依稀还传来妇人的哭喊打闹之声。如此折腾了大半夜,竟是未有停歇。
那两名回来报信的兵士,却是一直未有机会接近大帐,但也未曾见其返回清风林客栈。挨到寅时,那妇人终于哭哭闹闹地离开了营帐。范青萍见时机已到,又巧见值守士兵困乏,便悄悄潜入军营。
那时天色还未亮,四处寂静无声。
范青萍躲在阴影中,悄悄接近中军大帐。探开一角,只见那都统面朝床里,已昏昏沉沉睡去。他自觉机会来临,便冲入帐中,拔剑就刺。
岂料地面竟有陷阱,范青萍连忙翻滚躲避。心中不甘,脱手将长剑掷出,直奔都统。不敢停留,他来不及查看结果,便连忙冲出营帐,身后传来惨嚎声及兵士脚步声。好在营地不大,范青萍快速冲出营区,寻到马匹,翻身上马,扬鞭驰离。
可惜那动静太大,已有一队兵士追赶而来。青萍不敢朝东,便朝南奔行,奈何夜间黑暗,马匹难以提速,身后追兵却是越来越多。
待到天光放亮,看清后面形势。
那追兵一伙,竟有数十人。青萍低伏在马背上,只是狂奔。
好在赵一彪给青萍配了一匹良马,范青萍又将黑夜赐予的【大力丸】取出一粒,给马匹吞服。那马匹来了精神,竟是越奔越快。追到午时,身后人马越来越稀疏。范青萍不敢松懈,又给马匹喂食了一粒【大力丸】。
身后只剩一名追兵,那人觉得追赶无望,抽出匕首,狠狠地扎进骏马臀部。那马匹吃痛,速度加了一倍,竟将距离拉近至一百五十米左右。
范青萍疲劳不堪,不曾提防。
身后追兵连射三箭,便停了马匹,放弃追赶。
三箭全中,可怜范青萍身受重伤。他强提一口气,朝黑夜等人撤退路线奔驰。直至未时末,才赶到湖边,人却已经昏厥过去。
青萍虽然孱弱,但道出这一番经历,却让听者抹了一把冷汗。当真是惊心动魄,险死还生!
“青萍,好好休息,余下的事情我来解决。”黑夜口中安慰道。他半蹲在担架边,轻轻地拍了拍范青萍肩膀。
待到青萍昏昏睡去,黑夜起身召集兵马。
“赵一彪”
“到”
“九方捷天”
“到”
“准备好了吗,出发寻仇!”黑夜说完,瞟了一眼列队的军士。亏得半天休息,个个精气旺盛,跃跃欲试。
黑夜将范青萍昨夜经历,大致解释了一番。众人只听得凉气倒吸,心情震荡。
检查兵器,带上干粮。黑夜带上菜饭和迷踪,与众人一同开拨。
秋意渐浓,时日见短。
清冷的西风,卷起成片落叶。夕阳下,湖面一片金光。
暮色渐起,黑夜吩咐警惕营地四周,便与精英小分队乘坐木筏离开小岛。众人先是驱马,赶至先前的小树林。发现此地有人来过,便警惕起来。也不敢多作停留,绕道向北。
行进间,黑夜向赵一彪问起那神射手之事。
赵一彪倒是知晓,那人姓李,单名一个应字。擅骑射,使一把铁瘤木长弓,可百丈穿杨。但此人却非本地人氏,亦非卢安仁手下。
“一彪,那人为何会在卢卞草军中出现?”黑夜疑心顿起。
赵一彪只是摇头,不明所以。
“禀大人,”黑夜回头一看,却是一名兵士有话要说。
“不必拘束,且讲。”黑夜点头示意,并让其驱马并行。那兵士连忙策马过来,向黑夜等头领说道:“诸位大人,小人曾有耳闻,那李应乃是卫国公子瑜门客。传闻凡瑜所现,李应必定跟随。”
“哦,竟有此事。”黑夜惊诧于兵士广闻博记,温言询问:“你叫甚姓名,为何知晓这许多事。”
“回禀大人,小人姓申,单名坤。家叔曾游历天下,将诸多江湖趣事传授于我。小生并非应召入伍,而是自愿参军。”小兵申坤应道。
“参军一事,可是听从你叔叔建议?”黑夜触动了某些记忆,微笑着问道。
“咦,”申坤惊诧,“大人如何得知?”
黑夜不语,暗忖这世界倒真有奇人异事,这申坤的叔叔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思虑至此,他转头朝赵一彪发问:“申坤目前可有职位?”
赵一彪连忙应道:“此人入伍不足半年,未沾腥血,因此还是基层兵士。”
“申坤”黑夜叫道,“吾欲组建神机营,以刺探情报为主。我给你什长头衔,可筛选十名兵士。你回营后立刻组建情报系统,可愿意接受?”
那申坤顾不得行进,连忙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小人愿意,万死不辞。”
黑夜停了马匹,让其起身。又说道:“申坤,机会我给你了。能否做好,全看你自身能耐。此是破格提拔,以后升迁,一律按规矩来。”
申坤又连连叩首,这才起身。插曲过后,一行人继续策马奔行。
黑夜心中畅快,他早就不满这世界通讯不畅,耳目闭塞。有心思建立情报机构,却未觅得合适人选。捷天虽是厉害,但只是尖兵,缺乏统筹能力。若要上位,还需增加历练。
一想到捷天,黑夜的心思突然转到李应身上。他突然一勒缰绳,停了马匹。众人不解,露出询问的神情。只听黑夜急促地说道:“情况不妙,我想到了一种可能。大家先找隐蔽处休息,刺杀一事必须重新商议。”
众人不多问,均依命令行事。
寻觅到一处大半人高的荒草地,众人将马匹收拢,围坐一团。黑夜吩咐军士分发干粮,边吃边议事。
“申坤,”黑夜叫来新提拔的什长,“眼下事态紧急,你若能分析出个缘由,这神机营第一任首领便由你担任。”
那申坤也不做作,起身踱步,略微沉思,便应声道:“李应乃卫国公子瑜的门客,出行时充当随身护卫。由此推测,公子瑜可能在卢卞草军营中。虽不明所以,但可能性超过九成。”
众人见这小兵分析得头头是道,纷纷称赞。
“诸位大人,”申坤又说道,“李应追赶范大人超过8个小时,若无深仇大恨,断不会如此。据此推测,可能性有两种。一是范大人昨夜刺杀的目标有误,伤到公子瑜。其二,卢卞草与公子瑜关系密切,或是利益,或是裙带。如此,范大人刺伤卢卞草,李应才会如此拼命追赶。”
事情变得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