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城,如同实验场中的一颗明珠。城池长宽各两公里,城墙高五十米。城中最主要的建筑是高大恢弘的神殿,殿前有一座巨型铜像,另有八座铜像以四处城门为基准,呈八卦形状排列。
如果没有兽人入侵,这里将会成为实验场人类的圣地。
但眼下城里汇集了五千兽人,兽人不讲究卫生,城中到处都是一股怪味。有兽人本来的那股味道,也有排泄物的气息。
大黑狼疾风蹲在季风江支流的东侧,向西眺望。得到黑夜的指示后,他立刻将七彩的蛋形事物从嘴巴里吐了出来,用右前爪捏住。
七彩光芒在椭圆行阵法枢纽中流转,光明城中的阵法被远程激活。空中的那一轮“太阳”开始暴躁起来,开始缓慢旋转,并向下坠落。
“怎么回事?”兽人察觉到天空异变,纷纷抬头观望。
只见天空耀眼的光球中,突然射下来一根光柱,落在神殿前的纯铜雕像上。顿时雕像光芒大作,并从顶端分出八道光束,射向其余的雕像。
城里的兽人顿时慌乱起来。
一名高大的绿皮獠牙兽人从一处石屋内窜了出来,三两个跳跃便纵上神殿的屋顶,眼中惊疑不定地望着一系列的变化。
“滋!”九座铜像连同的一瞬间,所有的兽人都听到了无比怪异的一声。随后就觉得整个城池都明亮起来。整座城都被一个半圆形的光球所包裹,城中的兽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各种诡异的念头。
“不好!”萨尔放声高喊:“立刻撤离城池,快!”
为时已晚,兽人已经不受控制地相互残杀起来。城中嘶嚎声、惨叫声连成了一片。没过多久,那些喘着粗气的兽人,浑身大汗淋漓。下一刻,竟然有兽人烧了起来。
“天地烘炉,焚!”大黑狼叨念有词,彩蛋脱手而出,向天空中的光球飞了过去。望向被半球形光芒笼罩的光明城,疾风也露出极为诧异的神情,最终还是忍不住嚎了一声:“嗷呜……”
“轰!”
彩蛋接触到光球的一瞬间,像是在火上浇了一瓢油。
城中被点燃的兽人顿时被火焰包裹,顷刻之间,除了被一股灰色气流笼罩的萨尔,整座城中,几乎没有一个活着的兽人了。
神殿顶上的萨尔发出一声悲鸣,一把抽出背后的长刀,向天空劈去。一道如雷霆般的刀光亮起,将整个光明城的天空都撕裂成两半。
已经下降到接近地面三四百米的光球被刀光击中,发出急剧的颤动。
萨尔挥舞不停,一刀又一刀向天空劈去。光球颤动加剧,最终竟发出“噗”地一声,一分为二。
……
“不好,”远在峡谷的黑夜突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哎呀!”正在帮他捏背的风铃顿时被掀翻在地,顾不得爬起来,她连忙扭头朝黑夜看去。只见黑夜跃上半空,双手急遽舞动,似乎在牵引什么。
不一会,黑夜的面色就变得通红,双手的挥舞也更加剧烈起来。
“引!”黑夜一声高喝,双手猛然拍打在一起,向着自己身体,狠狠一拉。西面的天空,突然亮了起来。
峡谷中的族民也察觉到异常,纷纷扭头向天空观望。
只见西面的天空中,亮起一点金光,金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大,向头顶飞近。那些个新近吸纳的信徒,仿佛心有所感,立刻跪拜下来,高呼光明。
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一个金光灿灿的光球越飞越近,最终竟如一轮红日,悬停在峡谷上空。
……
西面的光明城彻底昏暗下来,城中的雕像也逐渐失去光泽,变得黯淡。萨尔在神殿顶上喘着粗气,目光复杂地望向光球飞走的方向。
部族中所有的先知,以及五千名近卫竟然莫名其妙地被焚化一空。
萨尔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啊……”凄厉嘶吼声,响彻城池。城外的兽人顿时如野兽般,发出不同种类的吼叫声。
“狡猾的人类,该死的人类。”萨尔反握长刀,眼中透出仇恨的光芒。身形跃起,一个起落就是五六十米,只几十个呼吸间,它便来到大军跟前。
它翻转长刀,向东面猛然一挥:“进攻!”不太规则的方形兽人兵阵开始向东移动,杂乱的步伐声,鼓荡着耳膜。
光明城不远处的地面上,突然冒出几个人头来。他们张望了一下,又立刻潜入地下。一道微不可查的波纹震动出现在地表,以极快的速度向远处延伸。
“嗷呜……”一声狼嚎,响彻季风江支流两岸,随后黝黑高大的狼影逐渐远去。
……
光球悬挂在峡谷上空,越升越高,驱散了实验场的灰暗。峡谷中的人类慢慢走出洞穴,向天空眺望。
这不是自然变化,非人力所为,只能以神迹来的解释。
峡谷中的信仰之力浓郁起来,原本离散的人心,因此凝聚起来。这一刻,如同拨云见日,又如同世界新生。
大半天后,黑夜接到了刘锋的汇报,声称兽人在遭受打击后,开始向东移动,正朝着他们的方位挺进。
“疯子,你继续关注兽人的动向,每隔四个小时,向我汇报一次。”黑夜挥手让刘锋离开,他需要思考一些问题,以解答心中的疑惑。
“黑夜哥哥,需要我帮你召集麾下的统领吗?”风铃后脚走了进来,端着一盘水果。在植物大半枯死的今天,这一盘东西极为珍贵。
黑夜取过一只瘦小的梨子,啃了一口,应了下来:“通知大家,半小时候到我这里集合。”
望着风铃蹦蹦跳跳离去后,黑夜又露出沉思的神情。贸然攻击兽人,其实属于不智的行为。典型的结果,就是加速了兽人进攻的脚步。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可以等了,将近三万人,每日消耗的粮食属于天文数字。剩下的粮食,已经不足半个月的消耗了,这还是勒紧裤腰带的结果。
如果半个月内,不能找到离开实验场的办法,不等兽人来袭,他们也没有任何生路,唯一的结果,就是活生生地饿死。原本计划撤退到季风江南岸的策略,现在也行不通了。因为当初估计不足,没有想到剩余的人口竟然这么多,根本就耗不起。
按照兽人的行军速度,达到这里,需要三到四天。他们需要在最后的这几天内,完善所有的布置。
“主公,”魏无忌和魏无病一同到来,找了一处空地盘腿坐下。
黑夜朝他们点点头,中断了思索。
没多久,所有的头目都集中在这里。黑夜向场中扫视了一眼,心中却是有些感慨。自己在试验场收服的这些人手,比自己在青铜试炼场的经营要厉害太多。如果能够把这些人顺利带出去,定能结束诸侯争霸的局面,统一青铜试炼场。
“诸位,三天后将是最后一战。”黑夜直白开场,不加任何修饰:“以四千兵力,对抗十万兽人,不要说是你们,就连我都不相信能够获胜。但是,我们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放手一搏。”
现场的气氛,顿时沉重起来。
“这一战的关键,就是能否把兽人引入峡谷内的伏击圈。成了,就有可能活下去,失败了,只会成为兽人的口粮。首先,我需要两支诱敌的队伍。”黑夜朝众人扫了一眼,等他们主动应承。
“我来!”魏无疾和魏无病异口同声道。
黑夜思索了一下,应了下来:“无疾提供机动性,无病提供远程狙击。集二者之长,先进行远程骚扰。”
“也算我一个吧!”布吉出言道:“自从我统领军队以来未曾建树,这次希望能有所斩获。”
“你要出战也可以,”黑夜道:“但是却只许你败,不许胜。败退之后,将兽人逐步引入峡谷,你可能做到?”
“这……”布吉的表情立刻黯淡下去,这样的战斗,实在过于憋屈:“好吧,我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而是一定要能够做到。”
“好,一定做到。”
关于诱敌的细节,没有再商议,可以由魏无疾和魏无病会后再同布吉商量。
“第二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埋伏。”黑夜又点了将:“无病,你的任务最为重要。你需要在山谷两侧的山壁上,或者是峡谷顶端设伏,利用狙击枪和机枪形成交叉火力,对下方的兽人造成最大的杀伤。至于投石车,也要妥善安排好,用来截断兽人的退路。”
“主公请放心!”
黑夜点了点头,继续道:“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们需要在峡谷下方故布迷阵。凭借我们这点人手,要抗衡数倍,甚至十倍的兽人,是不可能的。所以,在简短的对峙后,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从隐蔽通道撤离。这件事情,我便交给黎江来完成,可有异议?”
“我愿领命,”黎江出列,向黑夜行礼。
“黎峦便同你一起吧,由他负责阻挠追击的兽人。”黑夜把最后的一点兵力,也分配掉了。
“陈武,”黑夜朝新招降的白胡子老头道,“峡谷内的暗道,我已经有所了解,但是过于狭窄,不利于撤退。我需要你在两天之内,完成拓宽。除了军队以外的人手,任由你调用,你可能做到?”
陈武也不含糊,连忙应下:“光明神陛下,请放心。”
战前的会议开了足足四、五个小时,尽量把所有的事情都考虑周全,只为最后一搏。会议结束后,黑夜带着风铃,来到峡谷广场正中的雕像边上。
“时间仓促,只能设立一个简单的防御阵了。”黑夜叹息道,手中却是不停,用光明之力将一些铜锭融化,形成特定的纹路,埋入地下。这个阵法,还比不得光明城的城防坚固,能抵御多久,一来看运气,二来就看萨尔是否发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