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的爷爷,一时之间我都有些懵了,呆呆的看着他,只见他一脸紧张,甚至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像是大白天见了鬼似的。
女人一看爷爷如此,更是急得要掉下泪来,几乎就要跪下哀求了一般,但是爷爷硬是死不松口,硬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看得我在一旁也是干着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马大师,求求你帮帮我,我丈夫一身凄苦,现在好不容易过上了好日子却遭此横祸,您就帮帮忙送他最后一程吧!”就在这时,女人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揪住爷爷衣袖,看她样子,似乎是爷爷不答应她就不放手了。
爷爷脸色一变,扬了扬手,看他样子似乎是想要推开女人,但是,他手才扬到半空便又放了下来,长叹口气道:“也罢,老夫就拼这一把吧!”
“谢谢马大师”,女人听后破涕为笑,连忙起身打开钱包,掏出一叠钱数也没数就一把塞给爷爷道:“真是太谢谢您了,这是一点心意,还望您收下。”
我一看顿时乐了,心想爷爷姜还是老的辣,经他这么一闹好人做了,钱也赚了,真够阴险的。
只见爷爷看也没看就收下了钱,然后一本正经的道:“从现在开始,你立刻把车移到人多的地方,人越多越好,另外准备黄符纸钱若干,均匀的洒在车里,丧期不过,这车不得再开。”
女人一愣,明显不太明白爷爷的用意,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爷爷请到了殡仪馆里面。
女人丈夫的遗体还停在偏厅里面,被一个冰棺装着,我透过棺材一看,只见他那张脸白得离谱,红得渗人,嘴唇塌陷,像是拙劣的木工雕饰一般,不由得心里打了个突,心想这该是有多离谱才这样啊!
爷爷围着冰棺转了三圈,最后直立于冰棺前连鞠三躬,最后才将背着的木箱放下。
“麻烦你先出去”,做完这一切之后,爷爷才对女人道。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掏出一个红包就要塞给爷爷,却见他摆了摆手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满意了再给。”
女人走后,爷爷才打开木箱,开始准备干活。
对于爷爷这个木箱,我也是好奇已久,现在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哪里肯放过,于是探过头去定睛一看,不由得有些兴致索然,只见里面东西极为简单,一个长满了铜锈的铜碗,半截白蜡烛,一枝笔杆油光发亮的狼毫,再就是一卷宣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看上去竟没半点特别的地方。
“缺啊,死者为大,叩三个头吧”,爷爷头也没回,轻声说了一句。
我一面依言叩头,一面看着爷爷,只见他取出铜碗,轻轻放在正对着死者脸部的冰棺上方,之后点了蜡烛立在铜碗之中,然后取出一张宣张,最后才伸手朝着箱子底部一拉,只听得咔擦一声,箱底弹出一块木板斜斜撑起箱子形成一块画板,之后再将宣纸平铺上去。
“三魂归天去,七魄返自然。人死灯灭处,因缘化尘埃。”
爷爷双手执笔,一面念叨,一面朝西连拜三下。
女人走后,爷爷才打开木箱,我定睛一看,发现里面东西极为简单,一个铜碗长满了铜锈,半截白蜡烛,一枝笔杆油光发亮的狼毫,再就是一卷宣纸。
爷爷取出铜碗,轻轻放在正对着死者脸部的冰棺上方,之后点了蜡烛立在铜碗之中,然后取出一张宣张,最后才伸手朝着箱子底部一拉,只听得咔擦一声,箱底弹出一块木板斜斜撑起箱子形成一块画板,之后再将宣纸平铺上去。
虽然知道爷爷时常给死人画像,但却一直没有机会看到,如今这一看,倒还真觉得有几分新鲜。
只见爷爷面色肃穆做完这些之后,这才执笔朝那铜碗之中轻点数下,收了收笔锋,这才开始在宣纸上画了起来。
我看了暗自称奇,那铜碗之中点墨不剩,这可怎么画?
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想着看他怎么下笔,又从何而来的墨。
“监察辨分明,凡眼入乾坤。”
话音一落,只见爷爷手腕迅速一抖,寥寥四笔,两只眼睛的轮廓便出现在宣纸之上,看到此处,我不由得更是奇怪,只见这墨迹黑白分明,浓淡有适,粗者厚重,细者飘逸,不咸不淡的染在宣纸上面,如同奏响的惊神符一般。
“保寿延福泽,落眉游凡尘。”
唰唰几笔,是眉毛!
“审辨主财禄,山鼻纳五灵。”
“出纳收五谷,狂口吞四海。”
“采听闻弥音,厚耳辨忠奸。”
短短半分钟时间,一个完整的五官图案便出现在宣纸之上,只不过,眼睛部位并没有画上眼珠,空洞洞的,让我好生奇怪,但看爷爷画得入神,我也不便打扰,只好静静站在一旁。
而且,我更觉得奇怪的是,宣纸上面的人脸似乎与躺冰棺里面的人完全不搭调,根本就是两个人,甚至,连这人的鼻子都稍稍有些歪,想到这里,我又不免为爷爷担心起来,心想要是到时候那女人看到爷爷竟然将这人鼻子给画歪了,不知道又该作如何想了。
但爷爷似乎没有发现这一问题,抬头擦了把汗,脸色有些苍白,探身再次在那空着的铜碗之中沾了几下,随后才开始细细填补这人脸其余部位来。
差不多用了半个多时辰,一张人脸画像完成,只不过,此时这人脸画像看上去没有半分神彩,一眼看去完全是个死得不能再死的人,表情极为呆滞,别说是爷爷这种有着几十年经验的画师,就算是我,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手到擒来,哪里值一千五百块啊。
而最重要的是,这人像眼珠依然没有填上去,显得极为空洞。
爷爷再次起身,身体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脸白如纸,满头大汗。
“笔中有乾坤,画中入神魂!”
爷爷身体颤抖,念得非常的慢,每念一句便在铜碗之中沾上一下,画下一颗眼珠,两句念完的同时,整个人像彻底完成,而爷爷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我连忙过去扶着他,但眼睛却死死的盯着画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只见这两颗眼珠刚一落下,那立在铜碗之中的烛火顿时一飘,瞬间变得碧油油的,同时偏厅之中刮起一阵阴风,将那碧绿火苗拉得半尺来长,吱啦吱啦的指向画像,显得诡异莫名。
而与此同时,那原本没有丝毫神彩的画像顿时像遇到了超级ps高手一般,墨迹缓缓化开,当宣则宣,当染则染,空洞的眼神迅速有了神彩,平坦的鼻梁迅速支起的轮廓,两颊渐渐饱满,一个惟妙惟肖的男人脸出现在宣纸之上。
只不过,这男人脸的鼻子依然是歪的,而且与冰馆之中躺着的那位完全不像。
爷爷长松口气,稍稍休息了一下后才拉着我静静的肃立在冰棺旁边,随后才再次连鞠三躬。
只见躬一鞠完,那蜡烛顿时噗呲一声瞬间熄灭,如同有人刻意猛吹了口气一般。
“礼成,恭送!”
爷爷声音有些嘶哑,最后才颓然坐在了一旁。
“好了,去把家属请进来吧!”爷爷静坐了差不多两分钟,才起身缓缓开口。
“爷爷,成了吗?”我一面向厅向跑,一面回头问爷爷。
“成了?臭小子,你高兴得还太早了,这才刚开始呐”,爷爷脸色一正,喃喃的说道,越说脸色越是凝重,到了后来却是几乎就要滴下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