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刘浩一家人哭得稀里哗啦,我也是一阵心酸,为免得触景生情,我只好独自一人躲到了走廊上面,等了好久之后才看到刘浩红着双眼走了出来,轻轻的和我打了个招呼。
“马缺,谢谢你”,刘浩非常诚恳的对我说。
“嗨,咱俩谁跟谁啊,没事”,我也抹了把眼,装作没事的笑道。
我两一道回到病房,我环视四周看了一眼,并没看到刘然的身影,正想着问下刘浩来着,但就在这时两眼一撇,看到窗外竟然有团模模糊糊的光团,像ufo似的,我不由得大吃了一惊,于是探目细细看去,最后才发现在这光团中间有个小小的身影,正被一只大手牵着蹒跚而行,画面说不出的温馨美好。
我想,那应该是刘然去了该去的地方了吧,于是我淡淡一笑,朝着那个方向轻轻的挥了挥手。
刘浩一家三口站在我的身旁,一道看往那个方向,虽然我知道他们看不见刘然,但是,我相信血浓于水的亲情却能让他们感觉得到。
我们几人站在窗口良久没有出声,等到我完全看不到那团光影了才重新坐了下来,心中依然有暖流涌过,我想,刘然肯定是了却了人世间最后的牵挂才安心离去的吧?却又不知,那牵着他的大手又是谁呢?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从这以后,刘浩再也不会是那个谁碰谁倒霉的瘟神了。
“马缺,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处理完刘然的事之后,刘浩的父亲才开口问我,脸上透出浓浓的关切之心。
我淡淡一笑,其实这事在此之前我也想过,但是,我如今才到高中毕业的年纪,能干嘛?又会干嘛?
其实,我内心是非常的迷惘的。
不过,在处理了刘然这事之后,我才知道,很多时候,帮助别人也是一种莫大的乐趣,如果不是我能看到刘然,如果不是我画出了他的相,如果不是有描魂师身份这碗水垫着,我根本不可能有帮刘浩的勇气。
所以,此时的我,对描魂师这个身份变得越发的喜爱和好奇来了,我相信,有了这个身份,我以后的人生会变得更加的充实和精彩。
想到这里,于是我点了点头对刘浩父亲说:“刘叔叔,我爷爷走之前,叮嘱我继承他的衣钵,我想,我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了。”
刘浩父亲听了微微一笑,轻声说:“你爷爷是个神秘的人,不过,他的名声在我的圈子里都有所耳闻,如果你有这个信心的话,我也非常的高兴。”
“哈哈,老爸,如果你有哪个朋友有需要,你还得多介绍介绍啊”,刘浩心情也好了许多,拍着我的肩膀对他父亲笑道。
“那是一定了”,刘浩父亲洒然一笑回道。
等从医院那里回来之后,我回到家里,里里外外细心打扫了一遍,然后依着爷爷的样坐在前厅,没事时看看报纸,翻翻爷爷留下的那本书,虽然几乎没什么生意,但是,我也算过得平静,慢慢从爷爷离世的阴影之中走了出来。
直到这一天,我正像往常一样,站在爷爷留下的那块小黑板前画画,不过,这次我没有画班花,而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酝酿,我也想开了,我和班花只怕终究不是一类人,她有更为美好的前程,以后能见面只怕都是命运的恩赐了。
“好有意思的画,不过,这水干了,画不就没了么?”我正画得入神的时候,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一耳朵就听了出来,是刘浩的父亲。
于是我回过头去,笑着喊道:“刘叔叔,您来了。”
不过,与他一道进来的还有一个人,西装革履的,头发梳得一丝不枸,手里拎着一个夹包,看上去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只见这人脸带狐疑的看着我,又看了看我那黑板上的画,半天没吭一声,直到刘浩的父亲附在他耳畔轻声说了几句之后,他脸上才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道:“马缺,你好。”
“你好”,我礼节性的回了一句,一时之间揣摩不出这人倒底是什么来意,而且,他眼神之中那抹狐疑总让我感到膈应。
“马缺,这是我生意上的一位朋友,王总,现在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刘浩父亲见气氛有些僵硬,打了个哈哈介绍起来。
我听后心头一动,原来,刘浩父亲是给我介绍生意来了。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位王总,但是,怎么说这也是我坐店之后的第一桩生意,心想得好好应对才是,于是拉来椅子,将王浩父亲和这位王总请着入了座。
不过,我并没有主动开口问他,脸带淡淡笑意的看着他,等他说明来意。
这一招,是我从爷爷那里学来的,据爷爷说,像这种事业有成的人总会或多或少的带着股子傲气,你问得多了他反倒不乐意了,而且,也不能衬出咱的身份不是?
只不过,在我看着王总的时候,他也正直勾勾的看着我,眉宇之间依然带着那股子若有若无的狐疑,看他样子,倒像是在等我开口似的。
也趁着这个时候,我细细的看清楚了他的脸,虽然我不懂看相,但是,放眼望去,只见一团黑色雾气总是若有若无的盘旋在他头顶,遮住了大半个印堂,这登时让我想起了一个词,叫做“乌云盖顶”,相面一道怎么说我不知道,但是,从描魂师的角度来讲,这团“乌云”正是所谓的阴气了,要知道活人属阳,而阴气乃阴秽之气,两者相冲相克,轻则影响时运,重则危极性命,所以都不用我想,这王总最近肯定是时运不济,霉运连连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淡淡一笑,故作高深的说道:“王总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怕是最近生意不太顺利吧?”
王总没有出声,只是嘴角轻轻扬了一下,不置可否。
一看他这鸟样子我还真有些来气,心想你来我这是来求解决办法来了,怎么还卖起了关子呢,要知道,我现在和他的关系有点像医患关系,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不过想起这是我第一桩生意,为了裹腹,为了生存,我只好忍了,又接着说:“而且,依我看来,王总不但生意不顺,只怕家中也不太平吧?”
王总依然没有出声,还是那副让人想骂街的表情,让我又是尴尬又是愤怒,看来,这王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只是,这该说的我都说了,再扯点什么好呢?一时之间我还真有些词穷,转而看了王浩父亲一眼,顿时想了起来,我爷爷生前是画遗像的,这王浩父亲肯定也会顺理成章的认为我也是画遗像的,所以,不用说,这王总家里肯定是有人死了。
想到这里,于是我又细细看了王总一眼,见他左眉一团黑气若隐若现,右眉则已然完全被黑气遮住,完全看不见轮廓,在爷爷给的那本书中有句话叫:“保寿落,父母殁”,而左右两眉分属天地,对应父母,也就是说,从他这眉毛上看,这王总的母亲肯定是新死,而父亲应该也是差不多了。
不过,这东西有些玄乎,一时之间我拿得不太准,有些忐忑,但一看王总这表情,我咬了咬牙,想着就拼这一把算了,实在不行这生意我不做了。
于是我嘿嘿冷笑道:“王总这是有意试探我啊,不过我年纪太小,王总有这疑虑也是对的。”
王总嘿嘿干笑两声,算是默认。
“那行,我就先说一说吧”,我点了点头,心想着如果我说对了,这王总想让我出马的话,这价格我得喊得高些了,一来是为了报复,二来,最近坐吃山空,爷爷留下的那点钱却实有些悬。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王总应该是母新死,父垂危吧?”我咬了咬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同时两眼死死的盯着他,一来是看他的表情,以此来确认我猜得对不对,二来,这动辄就说人母亲死了父亲快完了,我怕他暴怒之后打我。
话音一落,刘浩父亲和王总两人都没吭声,但是,两人脸上表情却是显得震惊万分,这无疑告诉了我答案。
我暗松口气,心想着总算是过关了,看着王总表情,心里揶揄的想,这下咱们地位可就反转了,接下来,只怕该你求我了吧。
只见王总深吸了口气,好半天后才开口道:“马大师可谓是青出于蓝啊,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问题,本来老刘向我推荐你的时候我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我这完全是糊涂啊。”
这个时候,原本高高在上的王总都改口开始叫我大师了,腆着脸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不过我却只是微微一笑,摆出之前他那副鸟样,同样不置可否。
“马大师,不知道我眼前这困境有没有破解之法啊,要知道,为了这事,我都亏了不少了”,王总丝毫没理会我的表情,起身凑了过来。
但是,一听他这话我顿时眉头一皱,心想这王总还真不是什么好鸟,生意是亏了,但现在父亲还病危着呢,怎么还只记着关心生意呢?
一想到这里,于是我冷冷的回道:“我继承爷爷衣钵,只画像,不避灾,王总这事我只怕无能为力啊。”
只见王总一听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脸不甘的看着我张了张嘴,最后又转头看向了刘浩父亲。
“嘿嘿,马缺啊,这事你真没办法吗?”这时刘浩父亲走了过来,低声问我。
我有些头疼,刘浩父亲的面子我是绝对要给的,但是,这王总的人品确实让人不大感冒,想让我帮他,我还确实很不乐意啊。
我有些犹豫,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刘浩父亲一见我这表情,顿时一副了然的样子跑开了,附在王总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让我看得一愣一愣的,我顿时就郁闷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怎么你就知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