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先让人送你回房间,等到婚宴结束了,我们再回家!”
阔别了三年之后,安年再听到安晟天说到家这个字眼,不免有些恍惚。
是啊,回家!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家,想来如今已经变得冷清而陌生。
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它会重新属于自己的。
安年乖巧的点了点头,同时下意识的看了莫无言一眼,奈何人家压根就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来日方长!
偌大的套房,奢华的浴室,花洒的水喷在身上,氤氲出一股热气。
良久良久,朦胧的水汽中,安年扬起了一抹胜利者的笑容。
订婚宴还在进行,莫无言已然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趣。
“莫少,感谢您今天到场参加我们的婚宴。”
沈泽恢复了往日里平和的模样,一派淡然,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安雅亦是平静的依偎在旁,只是眉眼间,还依稀可见愤怒与惆怅。
愤怒于安年的突然到场。
惆怅于安年归来的日子。
大抵便是如此!
二人祥和的向莫无言敬酒,然而莫无言却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的丢下一句,“我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便匆匆离去了。
徒留沈泽与安雅端着酒杯,怔怔的站在原地,尴尬不已。
洗完澡的安年舒坦的躺在床上,身上还有隐隐的水珠低落在地上,她抬起双脚在空中晃动,认真看这样似乎腿更瘦了些。
就在安然思考的片刻,腿还在晃动,恍惚间回到了三年前。
满篇狼藉的地方,她身上衣衫不整,与之突兀的是,她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你快走!你别管我!他们会杀了你的。”
安年对着奔跑的小孩声嘶力竭的吼叫,她想要他快些跑,快些跑,这样才能是安全的,不要为了一个被外界定义为‘精神病’的她所拖累。
话刚落音,他的身后就窜出三四个男人,拿着硕大的棒球棍,狠狠的朝男孩子的后脑勺砸过去,听见嘶吼的声音,男孩笑着回头,未看清楚脸,就倒在血泊中。
带着微笑,沉沉昏去。
“——啊!”
安年的心狠狠的一揪,眉头紧蹙的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脑袋舒缓疼痛。
刚才那一幕,是她三年来梦里时长会出现的一幕,那样的场景像梦,又像现实。
在幻境与现实中交织游走,宛如一个光怪陆离的菌群森林,看得见美丽的幻影,却触不到任何的东西。
仿佛那些东西、场景真的出现过,但是却凭空消失了。
过了好久,安年缓了过来,直着坐起身子在床上,对面是一面很大的镜面,她能够清晰的看见自己如今的模样。
她的双眼无神、表情颓废,就算被医生证明不是精神病人,但那段记忆的碎片,却会时不时的蹦出来折磨她。
“你,是谁?是救我的人吗?”
借口离开的莫无言刚准备打开车门,看见玻璃镜面自己的倒影,突然场景一换。
只听见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像是要让他逃离这个可怕的窟窿,带到他回头想看是谁时,突然头开始剧烈疼痛。
莫无言捂着头站在车门前,手上搭着的西装外套顺势而落。
一旁的助理见状赶紧跑上前,紧张的看着他这个状况
“总裁,您没事吧?”
一只白皙的手伸出来,手掌骨节分明,十分的好看。
“我没事。”
“那我们上车吧!没事就好。”
司机说着捡起他的外套,为他将车门打开,毕恭毕敬的送上车,自己小跑着去了副驾驶。
莫无言坐在车上一路无言,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念头闪过脑海,那种感觉,就像被人突然插入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记忆里那个女孩认识的是他,还是这个记忆的主人?
苦想无果,他晃晃脑袋将这个插曲归类于自己连日来的疲倦而产生的倦怠,从而出现了幻觉。
坐在床上的安年想了很久,都想不起那个小男孩是谁,在心里暗暗沉了几下气,又躺在床上不停的轻晃双脚,这一次,那个片段没有出现。
第二次......
第三次......
第四次......如此反复试验多次,安年已经崩溃的要哭,看着床都想呕吐,跌跌撞撞的跑到梳妆台上坐着,
靠在坚硬的黄花梨木椅上,恶心的眩晕感才好了一些,休息了好一会,安年准备敷张面膜。
抬头间看见自己清丽的秀颜,一双含情脉脉的双眼仿佛会说话,眉宇间带着男孩子的英气,五官却无比的柔和,她的锁骨在浴袍中若隐若现。
三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和小伙伴勾肩搭背齐走安能辨我是雌雄的假小子,女性的特征在这三年突飞猛进。
当初初见安雅时,觉得她美丽得就像是一个公主一样,似乎哪里都是十分完美的。
现在长大了形成了独立的审美观,才发现安雅美则美矣,但却没有灵魂。
她很精致,五官拆开却拿不出任何优点,双眼也空洞,似乎没有被赋予灵魂一般。
可能是她和安雅靠的太近,所以才会觉得她的美是大众化,却又庸俗的吧!
前者是天生的,后者是性格与教养使然。
“管她呢!反正好看不好看不关我的事。”
安年往脸上涂抹爽肤水,轻柔的拍在脸上,想起今天她吃瘪气急跳脚的样子,就十分的有趣。
安雅,没有人会永远退步的,正如我一样,竹子每四年才长三厘米,但是在之后的每一天,它都以每天三十厘米的速度飞快的成长。
我不是在退步,而是在积蓄力量,只有能有与你抗衡的力量,只有我能有了足够的勇气,我们才能正面交锋。
“妈妈。你看爸爸,竟然偏袒那个碧池,真是太气人了!”
安雅气嘟嘟的看着安晟天和别人谈笑风生的背影,气的想要跺脚。
从小到大她都是最受宠的那个,她安年是个什么玩意?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雅雅,你忘记妈妈和你说的话了吗?在外面要有教养,你看看你,这样子就跟那个小贱人一样,有什么出息?”
王玉兰心累的看着女儿,一直教育她的礼仪和礼貌,甚至不惜花大价钱让她去学英式礼仪,她倒好,只学会了跺脚了爆粗口。
“可是,妈妈,我委屈嘛!爸爸一直最疼我的,今天竟然容忍安年这么对我......”
安雅越说越委屈,颇有泪撒酒宴的趋势,看得王玉兰心中一紧,对这个沉不住气的女儿连连失望。
今天的事一看就是安年那个丫头在捣鬼,故意破坏安雅与沈泽的订婚宴,如今她‘平安’回家,倒是下了很大一步棋。
王玉兰握着酒杯的手轻微的摇晃,轻轻抿一口杯中猩红的红酒,摇曳的桃花眼闪着精光,满是算计与精明。
安雅年龄还小,但她可不是。
从下面一步步踏着血的尸体才踩在现在光荣的位置上,她才不会让安年那个野丫头就这么抢回去。
“今天是你订婚的日子,你要开开心心的,别因为不好的事情不开心,妈妈是爱你的,所以在你面前的挡脚石......”
安雅一听惊呼,震惊的看着王玉兰,险些叫出声。
“妈妈你的意思是......”
“嘘!”
王玉兰留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红艳的指甲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容愈发浓郁。
“我知道啦!”
安雅偷笑一声,便整理好礼服往朋友堆里走去,今天她订婚,像妈妈说的,不应该为了一个野丫头浪费了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