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走,路越窄。这是什么路呢?已经没有了斧凿的痕迹,只是采药人踩出来的罢了。这些石头上都覆盖着墨绿色的苔藓。因为刚刚下过雨,荒草长得极为茂盛,有种不可一世的感觉。
周耕第一次感到这山野的壮美,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荒凉、颓败也十分的美。虽然读过几天书,可是他依然想不出什么词汇能形容自己的感觉。
路越来越难走,好在吴三带着斧头,大家轮流劈砍杂树乱藤,才得以慢慢前行。
当天晚上,天完全放晴了,一轮弯月挂在天上。
金宝长时间地盯着月亮,一动不动,手中拿着的面饼掉在了地上都不觉得。
“你怎么了?”周耕悄声问。
金宝没有回应。
“你怎么了?”周耕碰了碰他,再次问。
“我想家了。”金宝尴尬地一笑,慌忙捡起地上的面饼。
周耕分明看到,他的脸颊上竟然带着泪水。
金宝是个很坚强的人,也很乐观,可是竟然流泪了。也许,在这山中,触发了他的一些感慨吧。
当晚,六个人便在山上歇息了。周耕发现,吴三爷竟然也学金宝那般看着月亮,一动不动,而且,他一坐就是半宿。
第十天,旭日东升,金宝看着朝阳,又恢复了快乐。他不知道从哪里摘来了几个野果,分了一些给周耕,说:“你尝尝,特别甜!”
周耕吞了一口,感觉果肉厚糯脆甜,果然不错。连吴三爷也加入了他们,尝了两个果子,赞不绝口。
又走了三个时辰,他们终于在下午来到了目的地。
这里已经接近山顶了,但是因为一侧悬崖的遮挡,在别处是很难看到这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凹陷。
这个凹陷只有三间草房大小,周围还有树目遮蔽,十分隐蔽。
只是这个凹陷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周围百草丰茂,这里竟然寸草不生,甚至连蛇虫都没有,只有黑乎乎的土地。
吴三告诉五个少年:“我们的目的地便是这里。你们就在此挖掘。你们放心,你们只管往下挖,挖不挖得到东西,五天之后,我都会送你们下山。”
山上有清泉,吴三等人也带了足够的干粮和肉脯,五天也不算是很煎熬。
当即,大家歇息了一下,便开工了。
他们带了一些榔头、长镐、铁锹等工具,还有一些绳索,应付挖掘倒是足够。
五个少年都心中一松。只是挖土的话,算不上有什么危险,顶多辛苦一下罢了,但也不会辛苦到哪里去。另外,山上虽然草木繁茂,但是大家并没有看到什么虎豹熊狼,都是一些普通的蛇虫。
可是,当周耕举起长镐后的第一下,他便感觉到虎口巨震。脚下的土地,竟然像石头一样坚硬!
其余的几个少年都不相信,纷纷举起了镐头、镢头,结果也是一样。
大家揉着酸疼的手脖子和虎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明白吴三爷为什么会雇佣他们五个人来此挖掘了。若是一般的泥土,吴三爷又何须花费这么多的银钱找他们?
“别急,慢慢来,一点点挖,小心别伤到了手。”吴三对此早有准备,并不惊讶,反倒是安慰三个人。
周耕想不通,之前还下过雨,怎么这土就这么硬?真是邪门了!
想不通,反倒是激起了五个少年的兴趣。若是挖下去,也许真的能挖出什么宝贝!
对,是宝贝!除了下面有宝贝这种可能性,还有什么能解释吴三爷的行径和这片土地的怪异?
五个少年不再蛮干,小心翼翼地用工具开始一点点挖掘。
最开始,哪怕是很小的一块土也难以撬动,但是吴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白色的粉末洒在地上之后,地上便会冒出一缕缕白烟,随即那里的土便会松动一些。
这时候,镐头和镢头等暂时是发挥不了作用的,反倒是铲子这类小工具比较好用。
如此下来,六个人除了吃饭、休息,便是不停地挖掘,终于在第四天破开了这层硬土,露出了一个能容一人下去的坑。
坑底的土松软了许多,但是因为空间狭小,还是挥舞不了工具,只能由一个人下去慢慢挖掘,但是轻松了很多。
于是,五个少年便轮流下去,如此又是半宿。
次日清晨,已经到了开始挖掘的第五天,恰恰轮到周耕进入坑底。
周耕挖了半个时辰,正要换金宝下去,可还未起身,他便觉得脚下一松,竟然坠落下去。
刚刚下坠的时候,他还能听到金宝的呼喊,但是很快便没有任何声音,只余下四周一片漆黑。
“我要死了吗?”电光石火间,周耕之余下一个念头。
“噗通”一声,周耕只觉得身上一疼,随即感觉到自己落入了水中。
因为不断挣扎,他又呛了好几口水,方才浮出水面。
他不住庆幸,还好会游泳,否则没有摔死,也会淹死。
这时,他才发觉,周围已经有了微微的亮光。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方竟然有许多光点,宛若繁星点点。尤其是最中间的位置,二十八个光点浮于空中,恰应着二十八宿方位。周耕虽然不懂天象,只是因为务农,了解一些星月的变化,但是看了一下,也觉得头顶的星光玄奥无比,给人一种无比悠远的感觉。
望着头顶的闪烁星芒,周耕倒吸一口冷气,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他清楚记得自己是从山上掉进来的,怎么可能会在落入水中之后,头顶浮现出一片星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星空是什么,这片湖水又是什么呢?
就在他惊疑无比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了金宝的声音。
他凝神细听,声音竟然来自于星空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们放下绳索来救自己了?
周耕忍不住大声呼喊:“我在下面,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在水面上方不住回荡。
“呼啦”一声,他感觉到远处传来巨大的水声。他借着星光一看,不由毛骨悚然。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正向他游来!那怪物在水面上只露出两颗大大的眼珠和一排尖利的牙齿。看其大小,宛若水牛!
周耕赶忙向相反的方向游去,一颗心不由怦怦乱跳。
头顶上方,金宝的声音又消失掉了,只余下周耕和身后的怪物在水中游动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