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汤殊的语调很是平和，便是表情都很平静，谢照坐在对面听着，握着水杯的手却早已经颤抖起来。
“事情就是这样。”汤殊说完，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谢照，“谢叔叔，抱歉……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枪伤，绑架……在脑海里不断的反复出现，许久，谢照摇了摇头，“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怪自己……她经历了这些，而我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说道这儿，谢照苦笑一声，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果然是自以为是的父母啊。
“谢叔叔，做这件事情的人，不会再伤害水清了。”汤殊眯了眯眸子，修长的手指微微屈了屈。
谢照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定定地看向汤殊，嘴唇颤了颤，“汤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保护她，我和她母亲，给不了她太多的帮助……”
过往的事情，他不知道，但是未来他不希望自己女儿再受到这样的伤害。
如果不是汤殊，那么这场生死危机这个孩子要怎么挺过去？
“谢叔叔，你们给水清已经够多了，她不告诉你们便是不想让你们担心。”看到谢照此刻的表情，汤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后悔，自责，心疼……这些情绪在一个四十多岁经历了沧桑的沉稳的中年男人脸上一一浮现的时候，汤殊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不也是……如此吗？
“我以前总是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保护她，但是她越走越远，越飞越高，我们老了，步子总是会跟不上的，总有一天我们会老去，会离开这个世界……到了那一天，汤殊，还请你继续像现在这样，好好的陪在她的身边。”定定地看着汤殊的眸子，谢照的语气里带了三分无奈，三分祈求，站起身来，竟是朝汤殊缓缓地鞠了个躬。
休息室的空间不大，即便是发出的呢喃，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谢叔叔，保护水清是我这辈子都想要做好的事情，只要她需要。”一把抓住谢照的手臂，汤殊点了点头，认真的道。
只要她需要自己，那么他就一直会在她的身边，呵护她，爱护她，保护她，不离不弃，至死方休。
“我相信你。”拉开汤殊的手，谢照后退了一步，愣是鞠了下去，“谢谢。”
“谢叔叔实在没有必要跟我这么客气。”扶起谢照，汤殊叹了一口气道。
“我不是在跟你客气，我是在……托付你，一辈子这么长，我能够陪这个孩子走一段路，而你却要陪她走那么远的时光。”谢照眼里闪过一丝感慨，拍了拍汤殊的肩膀，“我知道你比我了解的还要有能力，但是我也请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那个丫头弄个这么点大的公司都会经历这些事情，那么汤殊平时面对的风雨又该是怎么样的惨烈？
汤殊先是一愣，点头应道，“我会。”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谢照像是完成了使命一般，拍了拍汤殊的肩膀，笑道，“走吧，去看看水清……”
“谢叔叔……我想知道水清晕倒之前，阿姨跟她说了什么。”眸子微微一闪，汤殊皱了皱眉头道。
听到汤殊问这句话，谢照眸子里闪过一抹尴尬，妻子和女儿之间聊了什么，他自然是问了的，只是要他和汤殊来说……却是怎么都好像有点奇怪。
“小殊……我问你一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谢照叹了一口气道。
“谢叔叔请问。”汤殊挑了挑眉头，怎么问题又回到他身上了。
“如果你和水清之间有了孩子，但是他是在你们的意料之外来的，你会怎么办？”谢照说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怎么听都举动别扭，更不要说汤殊能不能明白这句话里面的深意了。
果不其然，谢照说完这句话之后，汤殊的眉头便皱得更加厉害了。
许久，汤殊呼了一口气，话里的情绪多了几分复杂，“听水清的。”
他以前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就在谢父问出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回答似乎早已经存在于心。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在想假如有一天，他们当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的小丫头会怎么决定。
不过……不管怎么样决定，他都会尊重她的选择。
谢照松了一口气，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拍了拍汤殊的肩膀，“谢谢，那不管水清她母亲说了什么……都没事了。”
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其实是担心的，他知道汤殊对于自己女儿的大度，但是身而为人，总是有自己格外在意的东西。
假如汤殊告诉自己，他会让水清把孩子生下来，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对于他而言，养孩子并不是难事。
而且他的事业，总归是要有人来传承下去的……
只是如果真的那样回答了，多少他还是会有一点失望吧。
还好，每一次汤殊都给了自己满意的答复。
“走吧，去看看她，我相信你们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拍了拍汤殊的肩膀，谢照拉开了门。
从休息室出来，消毒水的味道在走廊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迎面来来去去的人脸上带着或是悲伤或是焦灼的神情，在这个人世间最能够看清楚人性的地方，每天都上演着人生百态，悲欢离合。
汤殊走在谢照的身后，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自己以前陪谢水清来医院的情形。
那个丫头……似乎对医院格外的排斥。
步子加快，汤殊跟上谢照的步伐，并排而立的二人的长相都颇为英俊，谢照的气质是那种沉淀了岁月的沉稳与温和，汤殊却是贵气天成中带着雅致，竟是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谢叔叔，我想请问你……水清她以前对于医院表现出来的抵触情绪明显吗？”压低声音，汤殊呼了一口气，消毒水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的确是……不好闻。
谢照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题，一时间不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摇了摇头，“我没有发现这个情况，水清小时候的身体挺好的，去医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不过你说到这个事，倒是让我想起了她以前好像的确不怎么喜欢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