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房子,也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显得冷清了许多,屋里的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忙活着,唯恐发出了一丁点大点的声音。
二楼的书房门口,兰姨看着手里端过来又得端回去的汤,眼里闪过一抹无奈和担忧。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少爷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敢进去。
大家都在心疼少爷,却又担心不小心又伤害到了他。
叹了一口气,兰姨正要离开,墨伯正好从不远处走来,轻轻唤住了她。
“这是给少爷的晚餐?”墨伯皱了皱眉头,看着那明显没有动过的食物。
“是。”兰姨轻轻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可以说是早餐,少爷已经有三餐没有吃了。”
“早餐午餐都没有?”墨伯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一天没有出来?”
兰姨摇了摇头。
“给我吧。”端过兰姨手里的盘子,墨伯摇了摇头,“辛苦你了,先去忙吧。”
“阿墨,少爷这个样子,真是让人担心,你看能不能好好劝劝他,先生……我们谁都很伤心难过,但是如果他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就真的得不偿失了。”兰姨点了点头,但是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的。”墨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目光里多了几分深邃,“我会好好劝说少爷的,毕竟……”
毕竟这接下来的事情,这个偌大的企业,都要归到少爷的手里。
“那我先去忙,有什么事情你叫我。”兰姨听到墨伯这么说,心里才好受点。
小时候少爷虽然也会听自己的话,但是如果阿墨毕竟更多的是跟在他身边,希望他的劝说能够起到作用吧。
兰姨走后,墨伯长叹了一口气,一双阅遍沧桑的眸子里多了几分苦涩,却又在瞬间隐去,轻轻地敲了敲门。
房间的门其实没有反锁,墨伯也就是象征性的跟里面的人打一个招呼,便推门进去了。
毕竟他知道,如果说等到里头的那个人应,怕是今天一天都不要想把东西送进去了。
不出意外,里面那人端坐在书桌前,视线落在眼前的几份文件上,那文件墨伯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轻轻叹了一口气,墨伯收回眸子里的复杂,将手里的东西搁在了桌上,“少爷,吃点东西吧。”
听到墨伯的声音,汤殊手指动了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墨伯,我不饿。”
“少爷是不饿,还是不愿意吃?”对于这个回答,墨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
汤殊似乎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干裂的唇角有些隐隐发痛,但是还是摇了摇头。
墨伯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先生会按时吃晚餐。”抬起手腕,墨伯几乎是用一种机械的,陈述的语气道,“不管他有多么紧急的事情,他都会按时吃的,可是即便是如此……”
剩下的话,墨伯没有再说,因为他也说不下去,坐着的人也听不下去,谁都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因为这是一个已经发生了的事实。
而汤殊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他,那无动于衷的眼神终于变了……
“少爷其实不必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坚强,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的心有多么柔软我再清楚不过,这些年也许你心里有疙瘩,你觉得先生把你送出国是因为对你失望,但是他其实并不介意你内心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他送你出国只是为了让你换一个环境,更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墨伯垂手站在书桌前,用他带着沙哑的声音陈述着那些汤成没有说出口的话。
汤成走得突然,看着文件就倒在了书房里,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必须抢救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以至于家里都没有准备任何关于这方面急救的药物……
好在,不幸中的大幸就是他在抢救之后还清醒了一段时间,告诉了他们自己那已经写好了的遗嘱,避免了后续的可能发生的悲剧。
“当然,不得不提醒少爷的是,从今天开始,少爷你就必须得收起你柔软而又尖锐的心肠,先生留下的事业,他不希望被人毁掉,也不希望被人侵占,而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再也没有真心就可以交付的朋友。”墨伯说完这句话之后,朝汤殊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拜托你了。”
汤殊没有说话,墨伯也没有起身,屋里除了两个人的呼吸,唯一剩下的便是那墙上的大钟的走针绕过一圈又一圈发出的哒哒声。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屋里终于发出了另一道声音,是汤匙触碰碗的声音……
刚刚上市的汤氏集团董事长,因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的消息在业界很快传了开来。
有人说,汤氏企业还没有开始怕就得马上结束;
也有人说,汤氏企业的人不可能会看它就这样完蛋,定然有人会挺身而出,只是结果如何,还待考究。
就在一堆人等着看汤氏企业出笑话之时,随着汤成的遗嘱公布,其大儿子继承属于他的所有股份,成了新的汤氏企业的掌门人。
一时间,年仅二十一岁的汤殊,成为了业界人士观察的新人。
或是期待,或是笑话,大家都以一个隔岸观火的态度,看着这个年轻人是把汤氏带向更加辉煌的未来,还是就此衰败……
看着突然过来的人,汤殊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文件交给墨伯,皱了皱眉头,“燕姨?有事吗?”
“小殊,这阵子你处理公司肯定辛苦了吧?我给你带了一盅汤,趁热喝了吧。”周燕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目光扫过那一堆堆的文件,眼里的复杂一闪即逝。
“多谢燕姨,辛苦你了。”汤殊点了点头,却没有去动那盒汤,而是平静的看着眼前人。
“小殊,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商量,我呢……想要带着小同搬出去。”周燕轻轻呼了一口气,姣好的面容满是苦涩。
汤殊眸子闪了闪,没有开口。
“我知道这个事情你肯定觉得奇怪,但是小殊,这阵子我实在是太压抑了,我觉得是我没有照顾好你爸爸,所以我现在只要一在那个房子里我就觉得难受。”周燕轻轻戳死了一声,泪水在瞬间就盈满课眸子,“所以……还请你同意。”
“燕姨,住哪里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汤殊垂下眸子,平静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