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第一次做娘亲(二合一)
李知白是真的很喜欢云浅。
她先前觉得小雨天空上的烟月笼沙是桐君,可如今去想,就觉得这般好看的景色怎么都是那位云妹妹。
她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真如桐君所言,这个关系真是乱的一塌糊涂。
云浅安静平和的性子让李知白愿意以妹妹相称,但是从关系上看,她这个先生在地位上,几乎等同于……长安的娘亲?
李知白没有开玩笑,她真是这样想的。
她的学生总是一个人,从睁开眼就在云浅身边,也没有丝毫关于父母的记忆,这种时候……她这个先生自然就会顶上去,取代父母的位置,甚至……取代徐长安心中关于‘娘亲’的存在。
有时候,徐长安看她的眼神和依赖、不怕给她添麻烦的态度,也很好的阐述了这个事实。
长安的确相比于初见她的时候成熟了许多,没有了以往的青涩和不稳重,这种近乎于养成的感受的确会给李知白一种……带孩子感觉。
甚至,徐长安身上她所不了解的秘密,也恰好符合孩子青春期的秘密。
所以并非是李知白一厢情愿,而是长安对她的态度决定了她反馈过去的情感。
于是奇怪的事情就出现了。
桐君未出嫁,便养了一堆的女儿。
她和桐君一样的清白,却照顾了一个少年人。
李知白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瞧着酒水在火光下映着的光辉,她眼角微微颤动。
按照这个逻辑。
她一口一个的云妹妹,岂不是……儿媳妇?
那桐君呢,桐君还是长安的‘姐姐’呢。
“……”
李知白抿了抿酒水,心道如桐君所言,这个关系是不能细数的,当真是一团乱麻。
此时,天上的雨水忽然就变大了许多,雨打棂木的响动压过了李知白缓和的呼吸。
她拿着筷子,小口吃祝平娘卷来的、已经有些凉了的菜肴,眼里有水光润色,看的出来她很喜欢这个味道。
该说长安真的很了解她吗?
还是说她和云浅的口味很相似。
她的确是很喜欢自家学生的手艺。
李知白独处时,难得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恍惚感……分明没有过去多久,可当她再回首,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
桐君有了女儿会养。
掌门会下山……逛青楼。
她也有了桐君之外的、会去挂念的人。
若是在以往,李知白是绝对不会相信她会有身为别人‘娘亲’的自觉的。
她甚至因为这个孩子不太灵光,还想要履行身为娘亲的职责——比如教他如何观测女子的心思?
真是奇怪。
分明徐长安和云浅都是夫妻了,段位不知道比她这张白纸高多少,但是李知白就是有能教徐长安的东西?
她的确是能帮助云浅的——指在打一个耳洞的方面上。
李知白放下酒杯,面上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说起来,她可是瞧见过云浅……踩徐长安的脑袋的。
床榻都塌了。
在夫妻闺事上,她和那两个孩子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所以根本就传授不了什么经验,于是李知白思来想去,发觉自己竟然真的只能在云浅想要个耳坠上帮到忙……
其他的,根本就不需要她帮,人家两口子玩的花着呢。
“……”
她默默的擦了擦嘴角的油渍。
天底下有……就只有这种作用的娘亲吗?
似乎没有。
李知白心想自己真的是很没用的先生。
她不是在妄自菲薄,而是真切的觉得自己没用。
在为人处世上,她不似祝平娘那样让人温暖和安心……许多事情,祝平娘一个人就能处理的很好,根本就不需要帮衬。
以往,她还可以教徐长安一些修行的事情,可在徐长安的神秘逐渐显露后,李知白意识到修行对于他而言兴许只是一种体验的方式后,便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能做的。
毕竟她一直以来,除了修行相关,真的就没有什么长处了,但是于一个连掌门都无法窥视的神秘面前,她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幸好长安和云浅都不嫌弃她这个半截入土的女人,于是她是高兴的。
还有就是,长安是历练也好、失忆也好,他目前外在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平凡而努力,那么许多她的资源对于这个孩子还是有作用的。
算是聊以慰藉。
只要修行对他还有意义,自己就还是能让他依赖的先生。
侧耳。
李知白收敛了一切灵力,她隐隐可以听见宴厅中传来的琴曲儿,一想到掌门正在和桐君的女儿混在一起,便有些想要过去瞧瞧。
可答应了祝平娘在这里等她,便忍耐住了性子。
说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她其实不单单是将徐长安当成学生看的?
如果是普通的学生,其实参考温梨就可以了。
哪怕她再优秀,可只要离了剑堂,就连唤她一声先生都是不可能的。
但徐长安却不是这样。
论天赋,徐长安所表现出来的比温梨不知道差了多少。
真要说‘孝心’,徐长安虽然在剑堂帮了她许多,可李知白活了这么久,根本不会因为小辈的些许付出而心动,更不要说重新将他收为学生,甚至……是当成自己孩子去看。
李知白可以确认,就算她以后再有学生,也不可能有人比徐长安让她觉得更亲近了。
这个少年就是独一无二的,让她找不出的理由的喜欢——从第一眼看,就喜欢。
无论她怎么去想,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有眼缘……所以,李知白只能觉得她们二人就是天生的缘分,如桐君所说的,有的人上辈子就是亲近的人,所以这辈子也会喜欢。
李知白很快就知晓她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她不止是徐长安的先生,而是‘娘亲’的了。
因为……徐长安和云浅虽然恩爱,但是却一直没有办婚礼。
李知白正是发现她愿意坐堂上位后,才觉得她适合‘娘亲’这个位置。
到时候夫妻拜高堂,似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够坐在那里?
桐君是姐姐。
于是只有她。
李知白只是想一想那个画面,竟然心情就好了许多,可惜的是,她短时间应当见不到两人的婚礼了。
于一个女子而言,婚礼是极为重要的,可却一直空缺着——按照长安说的,只有两个人的婚礼,会很冷清,所以他一直想要给云浅更好的。
毕竟,如果只有他和云浅两个人,那么所谓的婚礼,与两个人之间的海誓山盟没有本质的区别,起不到宴之有礼的效果。
总是要热闹一些,有因缘在身边的。
徐长安总是想要云浅能够认识几个朋友,未免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可云姑娘摸不清他的心思,便想不到这个层面。
但是李知白想过。
在炼丹之余,她闲着的时候,是有想过长安婚礼的场面的,如今……能够愿意参加她们婚礼并送上祝福的人已经有不少了,可还是不够多。
还是不够。
而且,这些人里头说不得还掺杂着几个喜欢云浅、或者喜欢徐长安的坏女人?
婚礼还不到时候,可以再等一等。
真是奇怪。
李知白身为一个女子,连好友的婚礼都从没有参加过,身边更是没有半点因缘……却也有在想婚礼的事情了。
以往,李知白想过,若是有一天桐君嫁了人,她一定会替她高兴,这应当是她最接近婚礼的时候。
却不想,祝桐君这个女人算是让她养废了,如今,是徐长安靠她的距离更亲近些。
没有姻缘,第一个参与的婚礼,大概率是学生的……
好在,李知白不在意这件事,便没有什么挫败感。
反而忧心,忧心第一次做娘亲不太熟练。
还好徐长安不是太过于需要操心的孩子,她可以一边观察着,一边慢慢的让自己变得称职——她总是这样认真的,会尽可能的不去辜负学生的期待。
李知白没有想错。
徐长安还真的想过,若是和姑娘补办婚礼,那先生就是上位的不二人选甚至是唯一的人选。
至于说李知白在他心里是不是‘娘亲’的位置……
那毫无疑问,当然是了。
他如此的喜欢李知白,为了她都对暮雨峰起了归属感,同时在接近李知白的时候还没有想过任何避嫌,还尽可能的将云浅介绍给李知白。
甚至在云浅不经意与他提起‘父母’事情时,他下意识就会回避这个问题。
他既然有了先生,便不需要任何意外了。
徐长安可不想自己分明都是姑娘的夫君了,但是哪天莫名其妙冒出来什么亲生父母告诉他,他其实在外头有婚约什么的……这可就好笑了。
“……”
李知白不知道徐长安具体的想法,但是至少她在按照徐长安的期望,很好的在去和云浅接触——尽管这个姑娘其实给人一种不太好接触的感受。
说起来。
李知白眨了眨眼。
她先前说的,哪怕以后再有一个学生,也不可能比徐长安更得她喜爱这件事……其实是不对的。
话不能说的太满,徐长安好,但是一定不是最好的那个。
比如,让她去带小丫头?
嗯。
打个比方。
倘若日后徐长安和云浅生了个女儿……
让她来教的话,她对待长安的女儿,比她爹爹要更亲近,这根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罢了。”
李知白忍不住叹气。
自己果然是一个老姑娘了,这就开始想着长安的女儿了?
长安身边有那么多的姑娘,但是包括祝平娘在内,没有一个人想过三代的事情,但是李知白却会去想……
自己还真的是上个世代的老女人。
以及。
李知白微微伸了个懒腰,曼妙的身姿在月下舒展着,却无人可以欣赏到这一美景。
老女人,那也是女人。
她现在,愈发越像一个正常的女子了。
以往的李知白不像个女人,而将一个不像女人的人变的像女人,最合理的解释是因为她有了心怡、心念的男人?
她倒好,当女人,从当娘亲开始。
一下跳过了太多。
李知白摇头。
其实她为什么非要留在花月楼?
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掌门,可还有一部分就是她想要感受一下此世普通的生活,桐君真的是很怪的女人,思绪能够在修仙界的算计与平日里的生活中自由转换。
也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花月楼的姑娘,应当是最有女人味的……能让只喜欢穿道袍的自己变得更像是一个女人?
“……”
正在忙碌的祝平娘如果知道李知白此时凌乱的想法,一定会狠狠的点头,并且告诉她——阿白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女人了。
毕竟,会胡思乱想,会心思发散,会有在意的男子……
这就是一个女人最标志的特质。
曾经真正的隐仙、朝云丹主,已经从云端坠下,逐渐堕落。
而造成这一切的……祝平娘不负责。
一定是长安的错,是他没娘亲,于是将李知白从天上拽了下来。
——
宴厅中,节目排的满满当当,徐长安看的开心,云浅依着他也在看。
此时,陆姑娘已经从外面回来,正有些僵硬的坐在温梨和徐长安中间的位置,隔着几丈,都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僵硬和尴尬。
显然,陆姑娘完全不能适应这种众人沉默看节目的气氛。
但是她还是来了,并且……目光时不时的在温梨身上掠过,而且欲言又止的,显然是有事情想要问温梨,却鼓不起勇气。
陆姑娘其实也是之前才想起来一个人——秦岭。
这个她只听祝平娘念叨过,却从未见过的祝平娘的‘大女儿’。
陆姑娘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姐’可是十分好奇的,不过无论她怎么问,祝平娘都不肯和她透露秦岭的近况,她一直没有办法。
以往她和徐长安也不会交谈过多,也不好询问,加上她知晓徐长安上山不久,所以没有问过。
可忽然想起来,温梨不一样啊。
这个仙子一定……一定知道那位秦姑娘的事情吧。
想到了这一点,陆姑娘顶着尴尬的气氛,还是回到了宴台上,但是事到临头,她却不知晓应该怎么开口,于是一直憋着。
温梨发现了这一点,不过陆姑娘是祝平娘的女儿,不是她的师妹。
于是对方不开口,她就不会主动去询问,只是在安静的继续看节目。
云浅抱着徐长安的手臂,没有在意陆姑娘,而是在想李知白——以及天道。
婚礼。
女儿。
还有让她悟道的事情?
信息太杂,云姑娘的脑袋转不动。
她想说一句不关云姑娘的事。
但……
那可是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