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鹰,请注意你说的话,这里是御书房,不是你神捕司……”王忠贤暴喝一声,眼睛警惕的瞥着一边悠然自得仿佛在看戏的皇帝。
“难道我说错了?这件案子疑点重重,你们竟然就这么忽视了?如果不是东厂根本不懂办案的话那么只有一个解释!你们东厂故意为之……”
王忠贤浑身一震,原本阴沉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强悍的气势仿佛地狱里散发出了的血气一般。王忠贤咬牙切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疑点重重?你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要说不出来,洒家定不能和你善罢甘休……”
“你想死么?”陈宏丝毫不受王忠贤的气势影响,有皇上在边上,怕面对的是大名鼎鼎的天位高手,东厂提督,陈宏也不退半步。
“你这是在威胁我?”王忠贤愕然,他万万不敢相信在御书房,在堂堂御前陈宏竟然敢威胁自己?自己可是堂堂的天位高手,而且还是中天位,一个小小的神通境竟然敢……
“这不是威胁,这是询问。怎么?王都督很怕死?”
“洒家愿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然不怕!”
“如果不是为皇上尽忠自己找死呢?”
“荒唐!洒家为何要自寻死路?”
“王都督这么一大把年纪都没有活够……何侍郎尚未到知天命的年纪,你就认为他要自寻死路?”
陈宏冷笑一声,转过身对着皇上微微躬身,“皇上,资源从出库到工地,每一个环节出了纰漏何侍郎都逃不了干系。试问,何侍郎明知必死为什么还要这么多?”
“也许是神秘势力能控制人心呢?”王忠贤不轻不慢的说道。
“自古人心最难测,那个神秘势力如果连人心都能控制,王都督竟然还有闲情雅致慢慢查案?既然明知必死,或者明知自己逃不了干系。为什么他在事发之后还须喊冤?按照王都督的意思……这何侍郎可是神秘势力的死士啊!
一个死士,身居如此高位。神秘势力竟然为了区区修河堤的资源就把他做弃子?要么朝廷之中像他这样的弃子多了去,要么……何侍郎根本就是替罪羊。无论哪一种可能……王都督,你们东厂都罪责难逃!”
王忠贤的脸色再次一变,好一个陈宏,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把屎盆子扣在了自己的头上。但陈宏说的确又如此的合情合理,按照东厂结案的案情经过来看,何侍郎不是死士是什么?
东厂替天子监察大夏官吏,一个死士竟然身居高官位列朝堂,不是东厂失职是什么?王忠贤顿时有些明白,陈宏要来拿这件案子说事的原因了。
“陈大人……洒家提醒你一句。东厂有无失职自会有圣心独断,你把一个案子牵扯的这么大……是嫌京城太太平了么?”
“啊?牵扯的大么?我说的这些可都是以王都督的意思推断的。你不是说何侍郎案没有疑点证据确凿么?若是证据确凿,那他不是死士是什么?”
“够了!”王忠贤的胸膛仿佛被一块大石压着,怎么都感觉憋屈,“资源在出户部之后被掉包,这是事实!而这段路程之中,也的确是何侍郎全权负责。出了事,他就不该为此负责么?”
“谁说资源是在出户部之后被掉包的?”陈宏冷冷的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纸卷宗,“启禀皇上,这是臣从工部借来的那艘运输船设计图纸!请皇上过目!”
皇上好奇的接过图纸展开,“这原本是军部的战舰,但因为战船更新换代,这些老旧的战舰渐渐的退出军部装备。所以很多这样的战舰都当做运输船在使用,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在于这艘战船是分上下两层的。因为原木的问题,为了保证这种战船在大浪中不被打翻。专门设计的底船板中空用来装载重物压船。皇上,您看,这种大船如果是空船,那么它的吃水位应该在一丈左右。加上如此多的资源,吃水量不会超过两丈。
但运输那天,工部记下的吃水位却接近了三丈。有此可见,那天船上装的可不只是修建河堤的资源啊!”
莫无痕猛然间抬头,眼神灼灼的盯着王忠贤。而王忠贤在听完陈宏的话之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惶恐的趴在莫无痕的案前。
“下面中空的地方……装的就是那一千箱石头?掉包的手法就是把上层的资源运到下层,而下层的石头运到上层?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完成了掉包,运输船的吃水位也没有一点变化的原因?”皇帝冷冷的问道。
“正是!”
“砰——”桌上的砚台猛的被莫无痕扔下,在王忠贤的面前摔成粉碎。
“混账!为什么陈宏只用了一天时间就能查出那批资源的去向,而你们,查了半年却给朕弄了一个冤案糊弄朕?资源一直都在运输船上?那艘运输船呢?给朕找出来——”
“这……启禀皇上,运输船在离开工地返航过程中……经过两界山被落石砸中……沉入了黄河底……”王忠贤小心翼翼的回到。
皇帝轻轻地拍了拍脑门,“嗯……朕都忘了……不错的确是这样……这么说来……那批资源应该在黄河河底……”
陈宏的脸色有些挣扎,最后还是躬身说道:“皇上,运输船刚刚被人调完包就被落石砸中……是不是太巧合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换了别的地方……朕自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在两界山被落石砸中……朕只能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两界山落石砸毁运输船也不是一两天了。但偏偏两界山又是运输要道,河域极窄,如果当初刚巧有落石落下几乎避无可避。官银沉入河底就算了,但这个案子就不能这么算了。陈宏……”
“皇上……”突然间,趴在地上的王忠贤哀嚎的打断道,“此案东厂有失职之嫌,恳求皇上给东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哼!不是我怀疑王都督,看着王都督如此老辣的办案手法……真让人怀疑东厂在此案中是否扮演了某个角色啊……”陈宏不屑的轻笑说道。
“皇上……老奴自幼进宫,服侍了三代君王。老奴对皇上的忠心可谓天地可鉴……求皇上给老奴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老奴……”
“好了!”皇帝满脸嫌弃的打断道,“就交给东厂彻查吧!”
“皇上……”陈宏正欲说话,却被皇帝一挥手制止了,“陈宏,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多谢皇上……老奴这就去彻查此案,老奴告退……”
“等等……”陈宏突然开口叫道,“王都督,何侍郎还在被你关在天牢呢……是不是该放了?这次……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有劳雪鹰总监察使挂心了,洒家明白!”擦肩而过之后,陈宏突然感觉背后寒毛猛然间炸起,一道清晰可见的杀意在后背流连不去。直到王忠贤关上了御书房的门,那种杀意才骤然间消失不见。
“陈宏——”
“臣在!”
“这里没有外人,叫我舅父就好了!”皇帝满脸微笑的说道,身上的威严一瞬间一扫而光。陈宏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但也不敢太过放肆。
皇帝见此轻轻的一叹,“朕不让你再接手何太守的案子是因为……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上嘱托……”陈宏连忙站起身躬身说道。
“草原的可利突厥将派使臣出使大夏,草原经历了四十年混战,如今情势已经明朗,毕利突厥一统草原已成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更改。这次使臣来周,他们的安全事宜有你全权负责。”
“是,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