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人分两种,好人坏人。
好人细分下来,有心好,与颜好之人。
坏人细分下来,心狠手辣之人,面慈心辣之人,而沈清两者皆占,她素来不觉得是好人,即便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面孔,也不能算作是好人。
好人二字,与她不沾边。
08年高亦安如此说过:你这人,算不得好人,但若是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你必然又算得上好人,若女人这一生要用花花草草来形容的话,你便是那朵开在黄泉路上用鲜血浇灌的彼岸花,别的花靠世间万物,朝露晨曦,四季更替,雨水倾斜,阳光普照来蓄养生命,而你这朵花,只需要一种东西,便是鲜血,彼岸花又分两种,红与黑,而你亦红亦黑。
此时夜黑无风,在平常人眼里如此静寂的晚上,在这群人眼中,却犹如遇见了黑白无常拿着铁链在向他们索命。
拆迁区里空无一人,连狗吠声都听不见,若说声响,除去他们这些人的呼吸声,应当只剩下老鼠的吱吱声。
万籁俱寂,寒夜森森,黑暗笼罩着这个巷子,原先的二十人,现如今十几号人躺在地上呻吟哀嚎着,若有人恰逢其时路过此处,只怕是会吓得魂不附体,整个江城谁人不知,这里是待拆处,空无一人,寒夜阴森,有人恐惧,有人阴寒。
鬼火狐鸣,呻吟不断,沈清拿着钢筋靠在墙侧,手腕上的鲜血一直顺流而下流至铁锈斑斑的钢筋上,即便如此,她也无半分感觉,只等着那人道出实情。
在任何城镇,任何城市,贫穷破落的拆迁处就像是一个肮脏的游泳池过滤器,它留着残渣,
烂菜叶,死蟾蜍,以及黑暗的人心。
“我是这里的拆迁户,那天回来拿东西,见他躲在我家房子里,然后他让我送他离开,说可以给我一大笔钱,我就答应他了,”那人哆哆嗦嗦,畏畏惧惧将这些话说出来,颤栗的身子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尤为单薄萧条。
“你知道他是谁吗?”沈南风问,话语夹着咬牙切齿般的阴狠。
送他离开?要钱不要命?真真是穷人是非多。
“我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么说实话,要么死无全尸,你自己掂量,三个数,”沈清冷笑一声,不信他这般蹩脚言辞,反倒是给出最后期限。
就好似人在死亡之前,总会有那么几十秒或者几分钟的倒计时一般,人说死前会回首一生过往,那么此时他应该就是如此,而这回首过往的机会,是这个右手鲜血淋漓的女人给他的。
可怕,恐怖,阴森,所有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女人都不为过。
这个男人?他很护着这个女人,仁慈吗?不、他下手比这个女人还狠,每一棍子下去,必须做到棍棍挨肉。
何其阴孑,黑白无常,真真是黑白无常。
此时夜深人静,什么都看不清楚,唯独看的清楚的是男人嗜血的眼眸以及女人手里鲜血淋漓的钢筋。
“一、”死亡倒计时正式开始。
“杀人犯法,你们不可以,”临死前的叫嚣。
“不说你们全都得死,想活命就老实点,”沈南风一棍子落在那人大腿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撕叫声响彻天际。
“二。”阎王爷站在了家门口,等着你咽气。
言罢,他提着钢筋的手缓缓抬起,那人知晓自己已经临近死亡,奄奄一息道;“是有个女人给我们钱,让我们送他离开,具体是谁,你问他,问他。”
沈南风闻言,将眸光落在自家舅舅身上,一个长期坐惯了办公室,大腹便便的人此刻受了几下拳打脚踢便躺在地下呻吟,好、真真是极好。
沈清看了沈南风一眼,将手中钢筋扔下地上,而后扯下袖子,遮挡住流血的手臂,朝章宜而去。
剩下的事情,与她无关。
若非担心发生变故,今晚,她说什么也不会来。
“你……。怎样?”章宜吓得连舌头都打结了。
“没事,”她浅应,漫不经心,将鲜血淋淋的手臂插进兜里。
“报警吧!”沈清道,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给你同学打电话。”今晚之事不宜张扬。
“老……老大,我已经报警了,”覃喧颤颤巍巍的嗓音响起,让章宜蹙眉。
他知晓自己做错了事,便缓缓低下头,不敢在言语。
沈清叹息一声,而后对他们二人道;“在外应酬结束,路上看见一人很像唐朝,于是便开车追了过来,不料撞见她们,追至贫民窟发生了冲突。”
“明白,”章宜道。
“明白,”覃喧道。
众口不一很难消除疑惑,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沈清将眸子落在覃喧身上,带着不一样的探究。
章宜与覃喧走后,沈清浑身酸软扶着墙角坐下去,而沈南风问出个所以然来坐在她对面,不大不小的巷子,二人对立而坐,他抹了把嘴边鲜血笑道;“像不像当初的洛杉矶?”
“像,”她答,浅笑。
“不怕这场风雨将你卷进来?”此时二人坐在漆黑的巷子里,周边弥漫着鲜血味,二人身上带伤,明明是个该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晚,却被她们二人过成了闲话家常的模样。
“你以为我能置身事外?”她反问,浅笑道。
“今天这种情况,换做是谁都会来帮你,”她在为自己的一时冲动寻找借口,而显然这种借口不大好用。
太过蹩脚。
沈南风笑,不回应。
“你我之间,那么多前程过往看似可以忘记,不去提及,可但凡触动了那根弦,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过往就像一根刺,如鲠在喉,拔不出来,咽不下去。”
这夜,警察来时正巧撞见章宜与覃喧一路踉踉跄跄跑过来,而后跌倒在他们面前,惊恐的同她们说着情况,四五名警察狂奔朝地点而去,只见十几号人,零零散散或躺或坐在地上,而墙边靠着两人,看不清脸面,但都能看清楚二人伤的不轻,女人手臂鲜血淋淋,男人面上带伤,身上衬衫浑身是血,警察诧异,这么多人是怎么将人放倒的?可随即看到落在地面上的钢筋,了然。
“你们怎么样?”警察上前询问,这不抬头不要紧,一抬头,让人倒抽一口凉气,沈南风也好,沈清也罢,哪位不是财经新闻上的人物?
这江城两大人物均身负重伤,这可如何是好?
他尤还记得,同行被双开的事情,这位沈小姐,惹不得,烫手山芋,烫手山芋。
由于身份关系,二人省去了警察局问话环节,直接被送往医院,沈风临接到消息赶到时,已经临近凌晨,唐晚一进来就开始抱着沈南风哭哭啼啼,抽泣不止,沈清见此,微微侧身背对她们“一家人”。
“怎么回事?”沈风临问,话语凌厉。
沈清用搪塞警察的那套说辞来应付他,话语才将将落下,只听闻哐当一声,病房椅子飞出去几米远,吓得唐晚止住了哭声,沈风临心里虽有气,但不至于在唐晚面前表现出来。
沈清见此,清明的眸子望着他,带着意味不明的浅笑。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吃里扒外。”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沈风临满面怒火在屋子中央打转,用及其克制的语言来形容唐朝的所作所为。
期间医生进来给二人看伤口,他才止住言语。
当沈清身上袖子被剪开时,满手鲜血让唐晚与沈唅倒抽一口冷气,沈风临眉头微蹙,而当事人沈清除了面无表情并未有多大情绪。
痛吗?痛,但她习惯独自舔伤口,不喜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绪,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是她的特长。
医生换完药,紧抓床单的手才缓缓松开。
章宜与覃喧进了警察局做笔录,进去之前,将电话拨给傅冉颜,让她去医院候着沈清,别让她出事,千叮咛万嘱咐才行,而后才将电话拨给高亦安,让他带着路子过来保人,此时傅冉颜正与程博然厮混,贸贸然接到章宜电话时吓得她半晌没回过神来,数秒过后程博然才踢了踢她,回过神,吓出一身冷汗,提着包包往外冲。
程博然见此,担忧她出事,赶紧麻溜儿跟在身后。
这厢,高亦安正在书房召开跨国会议,见手机响起,章宜号码跳动,随手调了静音放在一侧,而后一条短信进来,老大出事了,城中警察局
吓得他魂不附体,将会议交给秘书郭岩,而后捞起车钥匙狂奔出门。
到警察局时,询问了一番才见章宜与覃喧,二人并未挂彩,但浑身血迹,这个掌控着跨国集团的男人吓得面色失白。
“怎么回事?”他问,语气冷冽。
章宜将事情告知他,只见他眉头越蹙越厉害。
唤来警察局局长将人保出来,局长为难道;“做完笔录就让她们离开,高董您看?”
程序要走,高亦安懂,缓缓点头,询问她;“受伤了?”
“老大身上的血,”章宜与覃喧异口同声道。
“在哪儿?”高亦安面色阴寒,冷的骇人。
“人民医院。”章宜道。
这厢,傅冉颜一路跌跌撞撞找到沈清所在病房时,沈家人都在,她忽视这些人,只将眸光落在沈清身上,见她窗边推车上放着一堆堆血红的纱布,吓得腿脚发软,紧随而来的程博然亦是吓得颤栗,却还不忘一把捞起傅冉颜,防止她摔倒。
“沈清啊~,”傅冉颜见此,开始扯着嗓子喊了这么一声,带着哭腔。
喊了一声之后见沈清未回应自己,吓得颤颤巍巍哆哆嗦嗦,而后坐在床沿放声大哭,张开的手不知道往她身上哪里放。
于是乎,病房里奇葩的一幕就如此显现出来。
唐晚一进来就哭沈南风,傅冉颜一进来就哭沈清。
如此明显的分化已经显现出来了。
真真是场戏,傅冉颜如此举动无非是在打唐晚的脸,啪啪的。
万幸的是没有外人见到刚刚那一幕,不然她这恶毒后妈的名分是坐实了。
“你怎样?”傅冉颜哭的直抽抽,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问沈清,可怜兮兮的紧。
“我没事,”沈清答,伸手扯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一脸嫌弃道;“擦擦,妆花了,睫毛膏质量不好,下次别用了。”
傅冉颜闻言,又哭又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一巴掌落在她手腕上,疼的沈清白了面色。
见此,她吓住了,僵在半空的手久久不能回拢。
“你看着点,别乱拍,”程博然一把拉开她。
“我不是故意的,”傅冉颜见状,吓得鼻涕眼泪横流,哭声惊天动地。
沈清头疼,却无可奈何。
病房里闹哄哄的,高亦安来时正巧撞见如此一幕。
询问了一番将眸光落在沈南风与沈风临身上,带着男人之间的打量。
“伤势如何?”将眸光从二人身上挪回来,他问。
“无碍,”沈清答。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事儿你最近可谓是干的炉火纯青,”高亦安立在床沿双手抱胸嘲讽道。
“高董虽为后起之秀,但说话莫要太过口出狂言,”沈风临在身后警告。
“抱歉,忘了您与沈清的另一层关系,我道歉,”高亦安识时务,低头道歉。
可刚刚那句话语若说不是故意的,只怕是没人相信。
这病房,何其暗潮汹涌,身为父母的人未有言语上的关心,相反的,傅冉颜与高亦安一上来便直接询问伤势如何,真真是可笑又可悲。
“换病房还是出院?”高亦安问。
“出院,”她答。
高亦安闻言,缓缓点头,看了眼傅冉颜,而后伸手按了床头呼叫铃,询问一番,医生道;“最好还是住院观察一晚,避免伤口引起高热,没什么事明早在出院也是一样。”
高亦安想,医生的建议还是要听。、
那就住院;“换病房?”他问。
“恩、”沈清点头。
高亦安这人,怎么说?毕竟与沈清披巾斩麻四年之久,应该是懂沈清的。
沈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留在这里,徒增自己烦恼引起心里不悦。
“总归是一晚上的功夫,挪来挪去不嫌麻烦?”沈风临不悦了,阴孑的眸子落在高亦安身上,明显觉得这后辈是在挑拨离间。
这夜、沈清未归沁园,电话不通,南茜思忖一番终究还是将消息告知自家先生,那侧闻言,
连呼吸都静止了。
片刻之后沉声问道;“何时出去的?”
“九点、”南茜答,语气唯唯诺诺。
“南管家,现在凌晨一点,你祈祷最好不要有何事情,不然、你应当明白我的手段,”陆景行语气阴沉收了电话,开始联系江城那边。
陆景行眼里,沈清虽有些清冷,有些小性子,但回不回在哪儿,最起码都会言语一声,今日未言语,甚至电话未通,他没理由不担心。
殊不知,江城有股子阴风已经在这漆黑的夜里刮起。
刮得狠厉。
这夜、江城的风刮得暗潮汹涌。
高亦安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沿。眸光落在她身上带着炽热,而傅冉颜则坐在沙发上虎视眈眈盯着沈清,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沈清就不见了,而沈风临与唐晚等人不敢走,就病房里这如此情形,怎敢走?
两拨人如此剑拔弩张。
众人皆以为,最坏不过今晚,可殊不知,最坏是第二日清晨,当陆先生风尘仆仆从军区赶回来时,一脚踹开病房门,惊醒了屋子里一众昏昏欲睡的人儿。
他怒火冲天,火冒三丈,怒气冲冲踹开病房门,见着一屋子人以及躺在床上的两个人更是七窍生烟,熊熊怒火只差将这屋子给焚烧殆尽。
众人转醒,见陆景行怒气腾腾站在门口,才知晓昨晚忘了一个重要环节,谁也没想过那样剑拔弩张的气氛上通知陆景行,以至于间接性忘了,他是沈清丈夫的事实。
此时他勃然大怒站在门口,戟指怒目扫向众人。
沈清见陆景行的第一反应便是紧了紧手中被子,抿了抿唇,轻启唇问道;“回来了?”
“伤哪儿了?”陆先生问,虽面容狂风怒火,但说出来的话语尽显柔情。
他有火,但还不至于在外人面前发作。
“手臂,小伤,”陆太太乖巧作答。
私心作祟,她不想让外人见到她与陆景行争吵的一面,而必然,她也知晓,今日的陆景行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自己。
众目癸癸之下,他迈步过来,伸手捞开她病服袖子,看似动作轻柔,实则捏着她掌心的那只手狠狠用力,恨不得将捏碎了她。
沈清吃疼,可不敢言语,知晓他此时怒火冲天,不招惹是最好的态度。
徐涵识相,也不管是否是凌晨,喊来医生,轻声询问了一番,陆先生听闻医生的话语狂风暴雨的面容才稍稍转晴些。
此时众人出奇的将眸光都落在二人身上。
“回去吧!”她伸手,拉了拉陆景行的衣袖。这日凌晨四点,陆先生怒气冲冲从军区回来将人从医院带出来,路上,徐涵开车,真真是叫苦不迭。
只觉现如今这气氛诡异,太过诡异,明明是六月份的天,可他竟然觉得冷的出奇,真真是瑟瑟发抖。
陆先生将电话拨给刘飞,查出自家太太今晚出事时,陆先生火了,满身阴孑之火哗哗的噌起来,止不住的往上烧。
路上,夫妻二人均为言语。
回到沁园,陆先生将车门甩的震天响,以召显他此时是如何怒气冲天,也不管车里是否有病号,自顾自的进了主宅,徐涵见此,心里一惊,拉开车门让自家太太下车,而后见她步履缓慢朝屋内而去。捉急,真是捉急。
一个怒气冲天,怒火就差掀了屋顶,一个慢慢悠悠,慢条斯理往里走,真真是一副诡异景象。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陆先生从餐室灌了两杯冰水出来,怒火依旧不减,见她慢条斯理进来,咬牙切齿道。
沈清默,不言语,此时、说什么话都不大有说服性。
心想着,陆景行的这阵子怒火过了也就好了。“说话,”陆先生见她如此不冷不热的沈清更是来气,怒吼一声,徐涵想,若此时是在部队,是手下那些新兵犯了事儿,陆先生应该是一脚过去了,还是有隐忍的。
只是这自家太太……。
沈清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将应付警察的说辞来应付陆景行,可显然,陆先生不信。
又在对他有所隐瞒?上次与高亦安一起出事时如此,这次与沈南风一起出事,亦是如此。
夫妻之间,在沈清这里真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他快气疯了。
“你在想想,”陆先声缓缓点头,将身上军装脱下来甩在餐室椅背上,看了眼沈清,而后转身上楼。
南茜早早被徐涵喊起来,此时穿戴整齐候在客厅,见气氛如此,不由轻唤了身;“太太。”
沈清听闻,并未回应而是道;“我饿了、弄些吃的。”
她知晓该怎么做,不需要外人来教。
这厢,陆先生前脚推开书房门,后脚书房门再度被推开而后轻轻被关上,此时他满身怒火站在玻璃窗前吞云吐雾,周身散发着阴孑的光晕,沈清见此,微叹一声,迈步过去在身后缓缓环上他的腰,而后用脸颊缓缓蹭着他后背。
有些微微的汗味,还有些烟草味,想必,他急匆匆从部队回来连澡都没顾得上洗。
陆景行满身怒火因沈清这一简单粘人的动作去了一小半,可即便如此,面色依然紧绷。
他想,不能惯着她,不然会翻天,
屡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可不就是翻天了是什么?
最为气人的是,次次都是因为别的男人,气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想清楚了?”陆先生伸手将手中烟蒂送进嘴里,眯着眼睛问道。
“不都说当领导的人只注重结果吗?”沈清轻言,试图用诙谐的语言将这尴尬的气氛掩去。
可陆景行是谁?这点小手段都能让她圆过去岂不白混了?
冷笑一声;“所以在家里,阿幽也一直将给我当成领导来对待?”他格外咬重领导二字,恨不得将这二字拆碎了它。
“领导说的话,员工敢反驳?”他在问。
闻言,沈清圈在他腰间的臂弯一紧,心里思忖着改如何回应这句话,良久之后只听她道;“这只是一次意外。”
“意外?”闻言,陆先生笑了,却笑意不及眼底,伸手扒开她圈在自己腰间的手,虽动作粗
撸,可还是细心避开了受伤的地方,而后靠在阳台玻璃上转身面带微笑看着他,那模样,慈爱的紧。
“恩、让刘飞查唐朝也是意外?”一开始就预谋好的事情说意外?陆景行这表情就差直接伸手揉她额头了。
他轻抬手将手中香烟送进嘴里,而后眯着眼睛听着他太太说了如此一句话,什么话来着?他可能没大听清楚,但意思就是如此;“你每次受伤回来总说一点小伤,而这种事情本身与我来说也只是一点小小的意外。”
这话,气的陆先生脑子疼,得、长本事了?
自己犯了错还将脏水往他身上泼?关键是你泼就泼吧!能不能泼的有点水平?
陆先生气,可能怎么办?这小丫头片子说的是事实!
“行行行、”陆先生三个行,道出了他此时到底有多郁结。
真真是郁结的很。
“一点小小意外?”陆先生重复这句话,而后只见他抬手狠狠吸了口烟,将手中烟蒂随手弹进一侧花盆里,再度抽出根烟拢手点燃,眯着眼睛看向她道;“那就、彻底断了意外发生的可能性,从今日开始,你就在家里待着,哪里都不用去,一日三餐让南茜伺候,出门两米之内让刘飞跟着,出门?哦~不,不用出门了,出什么门,一出门就有意外,徒徒让我心疼,不出门了。”
“陆景行?”沈清惊恐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带着不可置信。
他想囚禁自己?
“你要囚禁我?”沈清睁大眼眸看向他,一副要将人看穿的模样。
“囚禁?不不不、犯法的事情我不干,让你在家好好休息而已,注意措辞,”陆先生轻微解释她话语中的病句,而后环顾了这间书房,单手夹烟单手反手撑在身后玻璃上道;“回头让南茜僻间书屋来,让你看个够。”
“你疯了?”沈清道,眼里满是惊恐,他要折了自己的翅膀。
“可不就是,自打爱上你这丫头,脑子就有点不大正常,正好,这段时间你在家也给我治治病,一举两得,多好的事儿,”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被陆先生说出了阴寒之味。
“你想折了我翅膀毁了我梦想?”沈清疾言怒色瞪向陆景行,眸光中泛着火花。
没嫁陆景行之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嫁了陆景行之后,看似自由,实则有一道隐形的金丝笼在圈着她。
无论她怎么飞也飞不出去,任凭她婚前怎样振翅,婚后也飞不出这一方天地。
她知晓,但隐忍,此时陆景行这番话无疑是在让她怀疑这场婚姻的价值。
她想要自由,可现在呢?
“天空中飞翔的鸟儿都该遵守大自然规律,不遵守万物法则的鸟儿只能被折了翅膀。”
沈清是鸟,陆景行就是大自然,万物法则是他立出来的。
她头疼,手疼已经算不上什么了,脑子疼才是最吓人的。
他为人低调刻板,强势霸道,但凡是决定的事情几乎没有缓转的可能。
此时他一身军绿色衬衫立在眼前,单手夹烟,微眯着双眼看着她,深邃的眸带着审视。
“你是天空,大自然法则是你立的,是这意思?”她问,语气清凉。
“不嫁你陆景行,我这辈子天高任鸟飞,你别太过分,”沈清见气了,火了,熊熊怒火透过眼眸喷张过来,似要烧了陆景行。
过分?陆先生笑了,被气笑的,不嫁他陆景行?嫁谁?
嫁给他没了自由,是这意思?
历来总统府儿媳有几人是可以随随便便抛头露面,绯闻满天飞的?沈清独一个,他为了沈清,顶着压力给她画出了一方天空,如此,她还觉得没自由?没自由?
真真是气的他有火撒不出来。
“过分?”他问?
“还有更过分的,”陆先生说。
“我不想听,”沈清怒瞪他,而后转身就走,才将将跨出两步,只听身后道,“在你眼中事业与我,排在前面的永远是事业。”
沈清转身想反驳,却听闻他再度冷声道,“大西北寺庙那次,你毫不犹豫的举动足以证明一切。”
“所以你现在要跟我讨论事业与爱情谁轻谁重?”她怒问。
“你出去,我静静,”陆先生下逐客令。
夫妻之间,感情本就薄弱,可偏生沈清还缕缕在这场婚姻中给他出难题,叫他怎能好过?
不该吵的,不该吵的。
素来有教养良好的陆先生此时站在空无一人的书房低咒一声,良好的修养?见鬼去吧!绅士品格?见鬼去吧!他满腔怒火却不敢发,这才是重中之重。
陆先生想,他若是英年早逝,少不了沈清的功劳。
片刻,南茜端着餐食上来,立在门口不敢动弹。
“太太说饿了,”南茜见自家先生眼眸落在自家身上,颤微了句。
“送过去,”简短的三个字,露出了陆先生对她的关心,以及烦躁的情绪。
南茜闻言,缓缓垂首,端着餐盘准备退出去,却听闻陆先生道突然,“算了,我送过去。”
如此纠结,如此烦躁。
这还是他们的陆先生吗?
这厢,沈清气不过,本就在医院耗费了一睁眼时光,这会儿才凌晨四点,同陆景行吵架?不不不,没那个劲,彻夜未眠,除了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干,于是换了身衣服掀开被子躺进去,你想囚禁我?去囚禁吧!见鬼去吧!明早毒辣的太阳一升起来最好就能将你这恶魔消灭。
她是这样想的。
所以,当陆先生推门进来见床上拱起的那一坨时,心都气痛了。
能耐,太能耐了。
他气的心肝脾肺肾都疼,她还有心思呼呼大睡。
真是气死自己,她快活似神仙。
远在部队听说人出事,马不停蹄往家赶,争吵了几句想着低头认输,亲自端着餐食过来却撞见她窝在床上呼呼大睡,气死了,气死了。
这丫头心里哪里有半分自己的位置?
哐当一声,陆先生将手中托盘重重格外桌面上,动作不大,不至于让餐食溢出来,可声响却格外大。
若声响不大,陆太太怎会吓得爬起来跪坐在床上。
见她如此神速麻溜儿的反应,陆先生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不是饿了?”陆先生问,语气不善。
“不吃,”她有气,吃不下。
“再说一句,”陆先生火了。
“你确定没毒?”陆太太问,满脸怀疑。
“呵、”陆先生笑了,气笑的,“你还怕下毒?气着我的时候怎就不想想后果?”
陆太太盘腿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看着他,粉黛未施的面庞上带着慵懒的怒气,“是你吼人在先,而我说的也是实话,自古以来资本家说话,哪有平民插嘴的份儿?狼外婆给的东西谁敢吃?”
一会儿资本家一会儿狼外婆的,她这帽子扣的一次比一次好,厉害,真真是厉害。
伶牙俐齿,强词夺理,混淆是非,巧舌如簧。
“担心你你还有理了?”陆先生气的心疼。
“方式不对,”陆太太傲掬看着他。
得,倒是教育起人来了,方式不对?行行行,你说不对就不对。
陆先生拉过一侧椅子坐下去,双腿交叠好整以暇坐在她面前,满面慈和隐忍道,“你说,有什么意见你都倒出来,我且听着,”想睡觉?不用睡了,今儿这事儿解决不了,我俩都别好过。
“借用你一句话,一家人就得齐齐整整的,”陆先生上纲上线了,有意见?说出来,我俩商量着解决。方式不对?如何才是对的,你说,我改。
“我没那本事跟你齐齐整整的,”轻瞟了他一眼,伸手捞过身后枕头放在膝盖上,秀眉瞪着他。
“你有本事气我,怎没本事跟我齐齐整整了?”陆先生不悦了。
“你以为我吃多了没事儿干,见天儿的想着怎么气你?”陆太太不高兴了,只觉今晚陆先生烦人。
“说说你昨晚的事儿,说不清楚不用睡了,”最后一句话,陆先生说的格外咬牙切齿。
“你不是都知道,”他就不信陆景行会不清楚。
再来问她,多此一举。
“为什么会跟沈南风一起受伤?”不说?没关系,我问你答就行。
“因为唐朝,”沈清答,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唐朝是沈氏集团的事情,与你何干?”陆先生有理由怀疑,沈清与沈风临的关系,不存在多管闲事,而此番她与人打斗却是因为沈氏集团的事情。
“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咸吃萝卜淡操心,”你不就是如此想的,不好说?没关系你陆景行有教养有修养不口吐脏话,我来。
“那就管个够,盛世别去了,去沈家公司,”陆先生冷蹙眉望向她,徒徒用眼神给她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