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生下午回到南州,晚上又飞去北京,晚上十点张金生在北京首都机场降落,宁丹蓝接的机。张金生来此是为了检查宏图公司北京子公司筹备情况。
宁丹蓝的工作跟图书出版一块有一点交集,算行业边缘人士,知道一些情况,一路上给张金生介绍北京的情况。
车子在三环内的一个老小区停下,宁丹蓝带他到一个重庆饭馆吃的饭,饭后从侧门进小区,张金生看这小区环境十分一般,就说:“你家在这?”宁丹蓝道:“好笑,我敢带你到家里去,我娘能一顿打断我的腿你信不信。”
张金生道:“打坏了我养你。”
宁丹蓝道:“信男人的甜言蜜语不如信猪上树。”
宁丹蓝在这租的房,因为离上班地方非常近,这套房是那种老部委宿舍楼,六十多平,有个合租的女孩,因为张金生来就回避了,张金生四处瞧瞧,啧啧嘴道:“凄惨,都说京城好,可这居住条件真是凄惨。”
宁丹蓝道:“也有好的呢,可买不起啊,五千一平呢。”
换了鞋,宁丹蓝到自己房间,开了灯,收拾了桌上乱七八糟的书,对张金生说:“你先洗,我先洗?”张金生笑道:“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怎么感觉进了楼.凤的房呢。”
宁丹蓝道:“你就把我当成楼.凤吧,怎么样,谁先洗。”
张金生说:“一起来吧。”
张金生第二天七点半起床,和宁丹蓝一起吃了饭,宁丹蓝去上班,张金生就打车去了海淀学院路,找到了宏图公司筹备处,筹备组经理张启新和黄美兰在楼下等,黄美兰一见张金生的面就抱怨说:“来也不通知一声,打我个冷不防,还好有人给我通风报信。”张金生道:“到北京都十点了,到市区快一点了,没必要折腾你们。”
上了楼,十七八个员工起立欢迎,宏图公司的总经理陈安华、北京筹备组负责人张启新和筹备组的全体人员都在。
张金生看了一下办公环境,没有进会议室,而是开了个简短的站立会,张金生衣着朴实,言语朴实,年纪又轻,一开始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关注,但几句话一说,便让众人感觉到了他的分量。
开完会各忙各的,张金生就在一群高管的簇拥下进了会议室,门一关,开始务实。
在认真听取了张启新关于新公司筹备工作的汇报后,张金生说:“京城底蕴深厚,卧虎藏龙,英才毕集,资源得天独厚,立足京城,放眼世界,这是我们走向成功的关键一步,可喜的是今天我们迈出了这很有意义的一步,虽然是一小步,但关系重大。”
张金生讲了几句开场白后,就询问起人才储备情况,张启新详细做了汇报,他看到张金生不是十分满意时,便用目光请示了陈安华后说道:“有几个怪才,我们很看好,但对方开的条件太高了,所以一时没敢答应,还请张总最后定夺。”
助理把三个人资历递给张金生,张金生笑着说:“好多波啊,好兆头,好兆头。”
看完简历,张金生对人事助理说:“这两天我在北京,约他们见面,请尽快安排。”然后张金生对陈安华和张启新说:“请大家都进来吧。”
所有人都到齐后,张金生发表了讲话,对筹备工作给予充分肯定,最后宣布北京天鸿伟业图书公司正式成立,任命陈安华为董事长,张启新为总经理。
黄美华被任命为新公司的策划编辑,继续留在北京,因为她说她已经喜欢上了这座城市。新公司成立第一天,安排了晚宴,没有太多朋友,就是自己人聚聚。
下午没事的时候,张金生借用了天鸿公司一个北京土著司机带着他去看房。这司机正好有个朋友在做房产中介,就介绍给张金生,领着他一连看了好几家。
晚宴张金生参加了,三波中的沈波也应邀前来,沈波在北京出版界也混了一些年,算是资深人士,这次改换门庭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有才干的人眼界高,条件开的更是苛刻,张金生却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
晚上张金生住进宾馆,打电话给宁丹蓝,宁丹蓝说:“我在加班呢,下班再去找你。”结果张金生睡了一觉醒,宁丹蓝还没来,打电话说在路上,又等了一个小时,宁丹蓝才到,累的像条狗。
张金生给她定了宵夜,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就有些心疼,问她是不是经常这样加班,宁丹蓝道:“那倒不是,但活来了,就得连天加夜,主要是昨晚应该加班来着,却因为你嘿嘿嘿耽误了。”
宁丹蓝吃完饭,桌子也不收,坐下就喝茶。
张金生收拾了饭盒,把今天看的一些房产资料拿给她。
宁丹蓝道:“什么意思?”张金生道:“给你买房啊,总不能我来一次,就把你的室友赶出去一次吧。”宁丹蓝把资料丢在地上,沉下脸来。
张金生笑了笑,弯腰捡起资料,码齐了说:“知道你是个女强人,眼睛里揉不进砂子。房子算我的,你住,行了吧。”
宁丹蓝道:“那也不行,你把我当什么了,包二奶啊。”
张金生赔笑道:“真没那意思,主要是想……”
宁丹蓝横眉立目:“想都别想。”
张金生道:“怎么着,来劲是吧。不会好好说话了是吧。”
宁丹蓝见他犯冲,脾气也上来了,跳起来正要跟他大吵,却发现上了张金生的当,张金生一把抱住她,用嘴堵住她的嘴,亲的她喘不过气来。
宁丹蓝虽然刚强,但到底是个女孩,挣扎了一会儿,还是被张金生制服了。
一番折腾后,宁丹蓝气顺了,点了一支香烟,拿起资料和张金生认真研究起来。
第二天,她调休一天,跟着张金生跑了十几处,才定下一套来,面积九十平,九五年以后的房子,在三环内的一个部委大院,区位、环境都还过得去。
张金生当时就划卡全款购入,又给了她一张卡,说是装修的钱。
宁丹蓝盯着他,许久,才接过卡,说:“这几天我都归你了,你想怎么着吧。”
能让宁丹蓝这样的女人说出这样的话,张金生还是有点成就感的,他又哪敢真把宁丹蓝怎么着,无非是请她做导游,看一看浮华下的真实北京。
张金生惊叹于京城的深厚底蕴,却始终无法真正喜欢上这座城市,见缝插针,他又约见了陆浩波和陈金波,因为聊的投机就全聘用了。见陈金波的时候,宁丹蓝也去了,会面结束,宁丹蓝对张金生说:“你也太土豪了,怎么不划价呢。”
张金生道:“人才嘛,是无价的。记着这一点,以后你开公司做老板,遇到这样的人才一定不要讨价还价。得一人兴邦,失一人灭国,我有三波,何惧天下。”
宁丹蓝道:“每次看到你吹牛皮的样子,我心里就特别难受,你知道吗,这会让我想起在南州时的日子,那段时光多美好啊,留着回忆能幸福一辈子。但是张金生,你这个混蛋,你干嘛又要跑来找我,你把我这辈子毁了,我恨死你了。”
在北京呆了一周,张金生回到南州,跟陈墨碰了个头后就去凤安县城找范国昌,眼看大婚将近,范县长还在忙工作,委实有些不像话。
张金生和陈墨在路上商量好了见面就狠狠批评范国昌,结果见了面反被范国昌批评了一通,说两个人不务正业,整天为这种小事奔走。
张金生对陈墨说:“范县长这段话你都录下来了吧,好好保存,将来妙用无穷。”范国昌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就连连道歉,又跟张金生商量能不能把婚宴在凤安办。
张金生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就不能照顾照顾小弟的生意?”
陈墨则说的更直白:“费用的事你就不要管了,金生不给你买单,但挂账没问题的,三五年,七八年,总之还清就是了,不会给你增加额外的压力,影响你的清正廉洁。”
范国昌笑笑说:“我那就谢谢二位了,我马上还有个会,下午还得去河道工地,晚上要开常委会,所以……”
张金生跟陈墨说:“走吧,幸好我们车上有方便面。”
陈墨则道:“抠,真抠,官越大越抠。”
范国昌拱手把二人送出办公室,虽然范国昌不管饭,但两个人也不至于混到回车上吃方便面的地步,在狭窄的凤安街头走了走,就在街边找了间饭馆吃了午饭。
因为喝了点酒,饭后没有急着开车,而是在城里转了转。
凤安县在七年后的2009年被化成区,城市建设后来居上,成为南州的北部中心,但此刻的凤安县城面貌实在一般,热闹却混乱,远不及桥头镇小清新。
张金生走了走看了看,在市中心的邮电大楼前站住,对陈墨说:“在这弄个五星级酒店,你觉得如何。”陈墨道:“会亏死你。”
张金生道:“那倒不一定,信不信,咱们打个赌,我在这个弄个五星级酒店一定赚钱。”陈墨捂着心口咳嗽两声,说:“别说了,跟土豪交谈,实在是种负担,我申请免谈。”
张金生也就笑了笑。
晚上接待了一个外地客商,张金生带周雨菡去了桥头镇的紫竹院。
周雨菡挺喜欢这里,住下就不想走了,所以等到第二天中午才回南州,张金生把她送到学校后,就去了金环大厦,和沈嫣红梳理近期的各项工作。
沈嫣红道:“张超越昨天来找过我,希望挂靠到四金公司名下,我没同意,四金公司你只是参股,他不知道吗?”
张金生道:“知道,早两年我想跟他一起合伙做家装,他不肯,现在眼看着大块肥肉却吃不上嘴,急眼了,现在急早干嘛去了。”
顿了一下说:“他回头还会来找你,你叫他来找我,他现在都不敢见我。”
沈嫣红抿嘴笑:“你现在多厉害,他怕高攀不起嘛。”
张金生道:“是吗,我没这感觉,那么你呢?”
沈嫣红沉下脸来咳嗽了两声,又说:“何承贵说他们公司今年有空缺,你的那位朋友还有兴趣吗?”
陈墨在省进出口公司混的不是很如意,一直想挪挪位置,张金生和范国昌都建议他去南州兴泰公司,怎奈兴泰公司人满为患,并不好进,所以张金生就托沈嫣红关注那边的人事动向,第一时间给他递送情报。
沈嫣红和何承贵婚后关系并不和谐,同居不同床已有多日,她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是看着张金生的面子。
张金生说:“谢谢,回头我让他请你吃饭。”
沈嫣红道:“不必了,要是没什么大事……”
张金生说:“行了,我走了。“
他每次来金环大厦议事,都是到沈嫣红的办公室,以前一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今天才感到有些怪异,什么状况,谁是这里的老大?
凌潇木结婚那天,张金生很有节制地只喝了一点酒,过后却在休息间睡到天黑,酒不醉人,但心很痛,尤其是凌潇木在婚礼上和杨锐接吻时的场面,一遍一遍过电影似的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映,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他想起一次就心疼一次,如刀绞似剑割,冷汗直流,差点没晕厥过去。
醒来抽了一包烟,然后打开手机,发现有李小山发的几条信息,约张金生去他的办公室谈谈。
张金生没回,这个人架子越来越大,有事不能过来谈吗,动不动叫人去他办公室谈,他是谁呀。
还有一条短信是曹梦阳老婆谢莲华发的,说家乡有人来,送了一些大白藕,叫张金生过去拿一点。
张金生敏锐地意识到这里面有文章,谢莲华最近不怎么跟他联系,也就是年节打打电话发发短信。突然发这个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金生决定去看一看,毕竟谢莲华对他有恩。
谢家别墅收拾的干干净净,与夏邑的房子不同,谢家别墅是通透的,四周无遮无拦,一眼就能看到窗户,窗户的玻璃不仅透明,连窗帘也不怎么拉。
谢莲华接到张金生的电话,就带着虎头到院子里迎接。
看到张金生抱着一个大玩具熊过来,虎头高兴的直跳。
曹梦阳有个表姐夫在公司里帮忙,他表姐就在家里帮谢莲华操持家务,寒暄之后就把虎头带到外面游乐场玩去了。
谢莲华瞅了眼张金生,说:“少抽点烟,晚上早点睡,别以为年轻就没事,现在不保养,有你后悔的时候。”张金生道:“现在不放纵,将来才后悔呢。”
谢莲华绷着脸说:“翅膀硬了,现在连老师的话也不听了。”
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
生了孩子之后,谢莲华身体陡然变胖,跟以前比圆了一圈,她已经把藕装好了,两个大编织袋。
丹江县是个农业县,极少有工业生产,水土好,藕当然好,但还没好到让张金生专门来一趟的地步,谢莲华有话要跟张金生说。
曹梦阳在外面跟人合伙搞的房地产公司一开始很不顺,赔了不少钱进去,后来跟张金生一起开发旧棉纺厂地块时挣了点钱,挣了大钱的曹梦阳交际圈大了,在外面有了女人,现在基本上已经不回家来住了。
这一点谢莲华知道,也跟曹梦阳闹过,但无济于事,好在曹梦阳虽然在外面有女人,却还没忘了她娘儿俩个,家用给足,对儿子也是百般疼爱,所以谢莲华就忍了。但就在几天前,那个二奶忽然往家里打起了骚扰电话,不仅对她破口大骂,还威胁叫她早点离婚,否则不仅要对她不客气,还要对虎头不客气。
谢莲华害怕又委屈,又不敢跟家里人说。
谢莲华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眼泪扑簌簌直掉。
张金生道:“这件事老舅知道吗?“
谢莲华摇摇头说不知道,她没告诉他。
张金生说:“你还是相信他的,从未怀疑过这件事是他在背后指使。”
谢莲华擦了把脸说:“那不至于,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嫌弃我主要是我长的太胖了,而且我是平生的虎头,把身体弄坏了。”
张金生说:“谢老师,不是我说你,你生了虎头过后的确变了好多,邋遢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还有以前的知性优雅的影子,整个一黄脸老太婆,想想以前的你活的多精致多优雅啊。男人呢,都是视觉动物,都希望自己的女人优雅漂亮,赏心悦目。一个自甘堕落的邋遢女人是拴不住男人的心的,尤其这个男人还有钱。”
谢莲华叹了口气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还真是的呢。”
张金生道:“不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吧,不过现在还好,老舅只是一时糊涂,你呢,也还年轻,振作精神,收拾一下,减减肥,锻炼一下身体还来得及,老舅人虽然在外面,心还在你这,你也仍然相信他。”
谢莲华抬起头,撩了下头发,说:“只要他肯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金生说:“光既往不咎不行,你还得改变,从内而外,像初恋时那样去经营婚姻。”
谢莲华笑道:“现在都轮到你来教训我了。”
张金生道:“我哪敢教训您呢,一点小建议。至于那个女人,你把她的电话号码给我。”张金生拿着电话号码去了花满楼会所找张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