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生大方地伸出手说:“我叫张金生,丹江县湖滨镇的,上次咱们在老乡会上见过,今天路过这,想看看你。”
那女孩勉强伸手跟张金生拉了一下,拿出一张磁卡给保卫,保安让张金生拿证件登记一下,张金生就把南州学院的学生证拿了出来。
保安瞅了瞅照片,又对照本人辨认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放行。
进了学校大门,张金生感叹道:“这就是世界级名校,世界名校是属于全世界人民的,五湖四海的人都能来,偏偏不放我进来。”
那女孩本来有些拘谨,听了这话咯咯笑了起来,说:“好啦,别发牢骚啦,我知道他为什么拦你。他把你当成收破烂的了。”
张金生道:“我是收破烂的?我……”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打扮,还真像个收破烂的,一身廉价衣衫,沾满了泥的鞋子,黑黢黢的脸,虽然结实有力但明显很瘦的胳膊,更主要的是他没有像普通大学生那样戴着眼镜。而这所世界闻名的高等学府里,几乎所有的男生都戴着一副眼镜。
“还有,你的眼神里有着一种不属于学生的市侩,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词用的是否恰当,但我一看到你的眼睛就想到了这个词。”
女孩咧嘴笑了,露出红红的牙肉,她的牙齿又整齐又白。
张金生很喜欢女孩的坦诚,他的眼睛里的确少了一分学生的气质。
女孩带着张金生走到校园深处的一个长满莲藕的池塘边,对他说:“我知道你只是随便进来转转,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相信出去的时候他们不会再盘问你。”女孩笑了笑,转身真的走了。
都说这所学校的学生以苦学闻名,还真是这样,不论男女,一个个都是学霸本色。
张金生忽然叫道:“梅斯瑞,你真的叫梅斯瑞吗?”
女孩转过身,大声说:“我叫梅可盈,因为我连续考了三次年级第三,他们就开玩笑叫我梅斯瑞,今天你运气不好,我很忙,改天再来我请你吃饭。”
张金生朝她挥挥手,目送她远去,这个女孩就是当日他在丹阳县水利宾馆的邻居——丹江县一中赫赫有名的女学霸梅可盈。
今年7月高考时,她发挥有些失常,没敢填报心仪的清华大学,而是选择了本省的这所名校。
张金生曾在南州学院的老乡会上见过她一面,当时还以为她也进了南州学院,后来才知道那天她是受邀过来玩的,他对这女孩印象很深,想跟她有多一点的交流,但或者是性格原因,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梅可盈一直对张金生很排斥。
那次老乡会上他们只是随便聊了两句,以至于梅可盈怀疑张金生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
这次,张金生其实并没有想见她,只是跟保安赌气才说出她的名字,保安打电话去她宿舍核实时,恰巧她正回宿舍拿笔记本,这才赶了过来。
“若说巧,还真是巧呢。”张金生望了眼暮色四合的校园,不怀好意地胡思乱想。
科技大学的学习氛围非常好,这让张金生忽然又萌生了一个新的念头。
回到学校后,张金生约陈墨出来吃饭,询问青藤勤工俭学社的事,陈墨笑道:“学生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办事也是讲规程的,你的事我记着呢,也给你一个保证,不出大问题,就没有大问题。”张新生说:“现在就怕出大问题。”陈墨一惊:“此话怎讲。”
张金生便把自己在校外遇袭的事说了一遍,陈墨眉头紧锁,问道:“你怀疑是有人在后面搞鬼?这不可能吧,跑到刘湾那边?”
张金生道:“兴许是我多心了,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来的蹊跷。”
陈墨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找时机催催范主席,哈哈,他的事太多了,也的确需要催一催。”张金生端起酒杯:“多谢了陈兄,你就是我的靠山。”
陈墨晚上还要参加实践部的活动,两个人早早地散了,从南门回学校,路过学生服务中心时,张金生似无意地问:“学校的家教服务中心怎么样?”
陈墨问:“怎么样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做家教,还是要请家教?”
张金生说:“我想承包家教中心。”
如张金生所料,陈墨并未感到特别意外,他笑笑:“看来盯着这块肥肉的人还真不少。”张金生说:“我跟他们不同,我先付钱,再承包,三年,不管效益如何,每年一万块钱,一分不少。”陈墨道:“财大气粗嘛,好,我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把他运营好。当然,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是范主席说了算,这件事还要校团委同意,你有把握拿下吗?”张金生笑道:“我想试试。”
陈墨盯着张金生看了一阵,说:“兄弟,真的需要这么急吗?大学四年,多美好的一段人生经历啊,真的要这么拼命度过,也太没趣了吧。”
张金生反问:“那陈兄你呢,你这几年过的轻松吗?”
陈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笑说:“你想好了,我全力支持。”
张金生说干就干,当晚就给付雅欣的寝室打了电话,付雅欣是班里的团委书记,张金生说想见见她。
付雅欣嗲声嗲气地说:“你张大老板吩咐,我哪敢不从命,就怕有的人心里往歪处想,唉,大哥,半夜三更的,我们两个见面真的好吗,你就不晓得明天中午再约我出去吗?”
张金生说:“索性明晚吧,我摆上三桌,请贵寝室所有女同胞赏光聚聚。”
付雅欣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在电话里喊:“说话不算是王八蛋。”不过马上就又警惕地问:“你有什么企图,是不是对我们寝室某个人有坏心思?”
临近期末,学习压力骤然加重,大伙都有些吃不消,隔日正好是周末,两个寝室在一起聚聚,缓解一下紧张气氛也是好的。
而且付雅欣是个场面上的人,张金生卖了她这么大的一个面子,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张金生道:“算是赎罪吧,上次你们班委组织郊游我没时间过去,恶了两位最高领导的面子,这次就当是我赎罪吧。”
上次的郊外野炊是由胡炼牵头的,但付雅欣身为班级团委书记,自然也出力不少,张金生因为要帮宋芬芳干活,没能去成,算是一个遗憾。
付雅欣道:“话说的这么沉重,这饭我看不能吃。”
张金生道:“我错了,我拙口笨舌不会说话,但我的心是真诚的,恭请各位公主们、夫人和太太们务必赏光。”
张金生说完赶紧挂了电话,因为他分明已经听到了付雅欣的寝室里炸开了锅。大学生活刚开始不久,男女生之间还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来极大的震动。
他今天给付雅欣打电话正值刚熄灯不久,想来电话那头并不是付雅欣一个人在听,弄不好是开着外音,六个人在一起听呢。虽然只是心血来潮的随口胡诌,但不知道要闹出多大乱子呢。
果不其然,张金生还没回到寝室,bp机就快被寝室兄弟打爆了,付雅欣受室友所托打电话到321寝室兴师问罪,众兄弟果断地把张金生骂成了狗,正商量着把他捆起来,送到女生寝室负荆请罪呢。
第二天,张金生找到了计算机系的一个师兄,请教了一些编程方面的问题,放学之后就直奔科教书店,买了一些书籍和光盘,又买了一打五英寸软盘,回校吃了晚饭,借了辆自行车,背上双肩包就出了学校,二十分钟后他来到城中心的迎春苑小区。
小区门禁很严,保卫查看了他的身份证和学生证后问他去哪,张金生说出宋芬芳家的地址,保卫的眼神立即发生了变化,热情地指示了道路,并主动提出帮张金生看自行车。
张金生的突然到访,让正在做饭的宋芬芳吃了一惊,她一边擦手开门,一边埋怨:“小张,你怎么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大姐今天可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有什么就吃什么吧你。”张金生笑道:“已经闻到香味了,糖醋鱼,我的最爱。”没进门前张金生拿出一个鞋套把鞋子套好,宋芬芳连说不用,张金生还是坚持套了鞋子。
宋芬芳家是三室两厅,装修简朴大方,收拾的仅仅有条,十分温馨。张金生说:“这家装修师傅您还有联系方式吗,我想跟他联系一下。”宋芬芳吃惊地问:“你买房子了?”张金生说:“不是我,帮我老舅找人,他那人要求又高人又抠。”
宋芬芳道:“那我不能把人的电话给你,老同事了,赚不到钱多不好意思。”张金生道:“这个您放心,我是甲方代表,我说了算,不会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的。”宋芬芳笑道;“这话说的好,看的出你是个干大事的人。”宋芬芳的笑声引起了屋里一个人的不满,有人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嚷道:“吵什么吵,烦死了。”
声音粗混,有些口吃。
宋芬芳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对张金生说:“做加法做不出来,跟电脑较劲呢,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张金生把书和光盘交给宋芬芳说:“我有经验,憋不出大招来,茶饭不思,特别容易动怒,这个时候,您千万别去招惹,逮谁呲谁,让他自己折腾,等这股气消了就没事了。”宋芬芳道:“小张,你果然有经验,我为这个可吃了不少苦头。”眼看张金生要走,忙道:“别呀,留在这吃了饭再走。”
张金生说:“不了,一堆作业要写,再不交明天就等着罚站了。”
宋芬芳招呼了一声等等,从橱柜里拿出一箱苹果硬是塞给了张金生,声明:“要是敢不要,以后就别来了。”张金生只得拎着苹果下楼,到保卫处取车时,抓了几个苹果给保卫,保卫客气了两句笑眯眯地收了下来,赶忙推开走汽车的大铁门放张金生的自行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