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尘的背部才挨地,吴桑便听到轰隆声响。
她大惊,君墨尘揽着她的腰便跃上了路边的树上。
树有些年头了,生的树冠阔大,枝叶浓密。隐在其间不易被人看到,还可以很真切的看到树下的情形。
随着兰雾的散去,倒地的马车便露出了来。
车前,君墨逸负手而立。他的面前一个身姿英挺的年轻将领正指挥着手下查看马车的状况。
倒地的车前,一中年军士抬手按压着马全无支撑的头颈,面有沉凝之色。
车辕处,一个年纪轻轻的精壮兵士解开了马身上的辔头,分开了马同车的联系。
车厢一侧,十几个身着守军服饰的兵士正弯腰鼓劲想要将车厢扶起。
吴桑抬眼望了下君墨尘,眼里满满的崇拜之色。
君墨尘抬手拍了拍她的额顶,目光望着牛大成与男子可能消失的方向,目色幽沉。
安王府的车架极为结实,虽说因为马死而摔倒在地上,随了溅起许多的灰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伤。
君墨逸抬眼望了下已然快要升起的太阳,瞧着兵士依然在扶正了的车厢里查来查去,有些不悦了瞧着年轻的将领道“陈将军,你这些手下是打算让本王走着去上朝吗?”
“王爷息怒,属下这就让人牵马过来。”
说着轻年将领叫过一个看着极为机灵的手下吩咐着他去寻了马来,并套在了车上。
眼瞧着安王府的马车远去了,吴桑便有些担心的看了眼身侧的君墨尘。
这眼看着快到上朝的时候了,那陈将军带着兵士在树下不停的寻视着却并没有离去的意思。
吴桑不敢想没了皇帝的早朝会变成什么样,她只知道为了一统天下的大计君墨尘也绝不能留下不早朝的黑点。
她望着君墨尘用口形无声的述说着自己的打算。
君墨尘从她的口形里辩出她要跳下引开官兵的打算,便有些气恼的捂上了她的嘴。
吴桑知道君墨尘怕自己出现意外,她得意的指了指自己身上属于秦王夫人的华丽衣裙。
“不许!”
君墨尘皱眉,无声的喝斥着她的天真。
吴桑知道同他说不通,急燥间面色突然变得痛苦。
君墨尘只道是她的小腹又痛了起来,忙用手去捂她的小腹。
吴桑趁机侧身,挣开他的臂弯,人便向着树后的院落坠了过去。
“什么人?给我追!”
随着喝喊声,年轻的将领带着便追向了吴桑坠下的方向。
那是一处极为高大的院落,看着规制也不知是哪个高官的府宅。
年轻的将领不敢带人冒然闯入,只得领着人绕向府门。
走过金水桥,步入大殿的百官瞧着出现在殿中的安王君墨逸便是一愣。
这安王素来不理朝中之事,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朝堂之上。
想来不是朝中生变,就是新帝又有什么大动作。
百官经皇后宫变,皇帝禅位,安妃薨,三司彻查徐赞一事已然变得有些风声鹤戾。
他们悄悄的打量着君墨逸,试图从他的面上揣出他出现在朝中的用意。
君墨逸神情淡淡的,心却暗自提着望向大殿的入口处。
上朝的时间已然过去了一刻之久,皇帝依然没有出现的迹像。
他听到身后已然有百官偷议的声音。
他转头,目光含笑的扫过身后忍不住交首而谈的官居员,惊得他们马上分开,神情慌乱的,垂首躬立,才又转头望向入殿的方向。
已然过了自己同郑路商定好的时间,他却还没有出现,君墨逸的眉心便微微的蹙了蹙。
又过了半刻左右,殿下又开始有隐隐的交谈声传入耳际。
他垂了眸,攥着袖下的拳并没有制止。
就在殿下百官终于都要沉不住气的纷纷开始低语时,司礼监的太监突然高声道“皇上驾到。”
君墨逸听了轻舒一口气,两眼紧紧的盯着缓步而入的皇帝。
皇帝步入大殿时,目光微微的扫过君墨逸,两人对视的一刻,君墨逸终于可以确定面前的皇帝是自己的四哥。
见他总算回到了宫里,君墨逸的心才算真的放了下来,同着百官一起对着皇上山呼万岁。
礼毕,君墨尘龙眸扫了下百官,最后目光落在了刑部尚书姚晖的身上“姚大人,徐将军一案查的怎么样了?”
姚晖听到皇帝点名,连忙执笏出列,垂头恭答“回皇上,因徐将军一案年代过于久远,人证物证多有遗失,要想翻案怕是还有一定的难度。”
“哦~”君墨尘点了点头,对于他们三法司的进度缓慢并没有不满之意只是道“今儿早儿灵秀宫突然混进了刺客,朕寻思着这刺客怕是同徐将军一案也有关联。或许可以成为徐将军一案的突破口。”
听到灵秀宫竟然混进了刺客百官都是一惊。
君墨逸看着自己家四哥解了百官的疑惑,舒了口气。
下了朝的君墨尘换下了朝服,搭上君墨逸的车便出了宫。
君墨逸知道四哥心下担心吴桑,不等他开口便让老张驾车回到了牛大城出现的巷口。
此时早已是天光大亮,地上的马已然被人清走,人来人往的看不出半点曾经打斗过的痕迹。
君墨尘下了车,站在车前,望着那高高的院墙,眸内便有隐忧浮现。
待君墨逸看清这里竟然是刑部尚书姚晖的府邸,眉头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四哥”他抬眸望了眼眉头紧锁的君墨尘道“用不用墨逸现在去拜访姚尚书,探一下情况?”
君墨尘摇了摇头道“朝臣皆知姚晖为了徐赞一案吃住都在大理寺,你若登门,只怕会打草惊蛇。”
君墨尘的冷静令君墨逸安了心。
“四哥所言极是,是墨逸草率了。”
他一面认着错,一面打量着姚府的院墙。
身为朝中的一品大员,姚府的墙自然比寻常人家要高上许多,但比起皇宫与王府来还是要低上许多的。
君墨尘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开口阻止道“姚府内情况不明,或是行动草率反倒会害了桑哥。”
“那咱们就眼巴巴的等着桑哥自己回来?”
即使君墨逸可以压下心中的担忧,君墨尘也是等不起的,他望了眼姚府的高墙,转身走向了马车。
君墨逸知道四哥心里肯定有了想法忙追了过去。
墙外君墨尘与君墨逸去寻探查姚府的法子。
墙里吴桑坐在屋内,接茶的同时忍不住打量了下眼前的女子。
女子生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肌肤白皙滑腻婉若凝脂。两道弯长的柳叶眉下一双水泠泠的杏核眼,眼内黑白分明似一丸黑水银落在了白水银里。一管挺直的悬胆鼻下两片如花的唇瓣轻轻弯起,有着欲语还休的风情。
吴桑自认自己见过美女众多,却依然被女子的美所惊服。
女子瞧着她望着自己发呆,卟哧一声笑道“姑娘是不是掉下来时撞到哪里了?”
瞧她问的关切,吴桑摇了摇头道“还好被树枝挡了下,并没有撞到哪里。”
“哦”
女子听了点了点头,自语道“即然没有撞到,怎么看着眼神呆呆的。”
吴桑知她在说自己,忙低了头道“芸儿冒犯了,还请小姐莫怪。”
“你我都是女子哪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只是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又怎么好端端的掉进花园里来了?”
听到女子问起吴桑道“我叫芸儿,今早有事出门早,不想被两坏人盯上了,还好芸儿自小练过些功夫,为了摆脱他们我便躲到了树上。
原想着等坏人走了我便下去,不曾想后来树下停了架马车,那两个追着芸儿的人同车上的打了起来,后来不知是谁丢了个放毒气的东西在地上,芸儿想避开毒气,忘了身处树上了,然后一脚落空便掉了下来。”
她说的真真假假,那女子盯她瞧了片刻,道“芸儿,你家在哪里,呆会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吴桑真没想到这女子人美不说,还很心善,张口就要报上秦王府的大名,还好反应够机敏,临时出生主意,道“多谢小姐好意,芸儿只是去大安寺上柱香,自己走过去就是了。”
听到吴桑说自己要去大安寺上香,那女子弯了眉眼,道“还真巧了,我上次在大安寺许完愿之后还没去还愿呢,刚好可以同你做个伴。”
说完也不等吴桑同意,便冲着身侧的小丫鬟道“喜儿快去替我准备上香的东西。”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办。”
听到丫鬟称女子为夫人,吴桑便是一愣。
女子瞧出吴桑的讶然,淡淡的道“我叫林若兰,只是姚老爷的一个妾室。”说完她望着吴桑道“若是芸儿觉得与我同行不妥,我便叫喜儿送你出去吧。”
吴桑眼瞧着女子眼底突然的凄婉之意,忙道“怎么会,能与林姑娘同行芸儿求之不得呢!”
她说的肯切而急促林若兰,冲她笑笑道“当了这行久的妾室,我已经习惯了,芸儿不用安慰我的。”
吴桑没有想到林若兰竟然一眼瞧出了自己的小心思,并且直白的说了出来。
她心里对于林若兰除了容貌之外更添了钦佩之情,道”林姑娘,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吧。”
吴桑听了忙随着林若兰一齐起了身。
看着吴桑衣衫上的刮痕,林若兰忙又让小丫鬟悦儿取来一身素净的衣服替她换上,然后同着她一齐外走。
两人才走出内室来到屋门口,林若兰突然对着吴桑道“芸儿,你先在屋内稍等,我若不回头找你,千万不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