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真贵,我记得咱们在徐州府那个小院儿,才二百多两。”
糖糖也是惊讶,但是小院儿除了贵一点儿,确实别的都很不错。
“正房够宽敞,咱们要常烧烧炕,也要常打扫。
别师傅过来时候,一股霉味,曦哥儿还小呢。”
“这还用你说,我隔一日就打扫一遍。”
小姐妹俩说着话,很快就安顿好了。
简单吃了一口饭,累了一日,小梅就拉着糖糖要早些睡觉。
糖糖却惦记着进城时候的事,寻了个借口找铁蛋儿说话。
小梅笑嘻嘻拍了自己一下,玩笑道。
“我真是犯蠢了,忘了你们很久没见了。
我不打扰你们,我先睡了。”
糖糖脸红,倒也没否认。
铁蛋儿在磨盘上放了一个垫子,扶了糖糖坐下,他依靠在一边,小声说道。
“曦哥儿好不好?家里来信只写了几句话,我惦记的厉害。
曦哥儿胖不胖,闹不闹人,好带吗?
白姐姐是不是累坏了!”
糖糖想起曦哥儿也是笑,“等以后你见到就知道了,曦哥儿简直是天下最可爱的孩子了。
白白胖胖的,谁见了都喜欢。
就是楚夫人那个高傲的样子,抱了曦哥儿都不愿意撒手。
楚姑娘还抢着要做曦哥儿的干娘呢,师傅说她还没嫁人,怕外人说闲话儿,硬是拦了下来。
郭先生也是每日都要把曦哥儿抱到前院儿去看看,一日不见都不行。
师傅…有了曦哥儿,以后也算有依靠了。”
铁蛋儿猜到她想到那个人了,也是叹气。
“进城时候,你也看到了。
那人如今位高权重,听说还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儿。
那妇人是国舅爷的女儿,金雀郡主。
我仔细打听过,之前那人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们就定亲了。
后来都说那人死了,这郡主就嫁别人了。
结果那人回了京都,继承了侯爵,这郡主立刻死了丈夫,搬回京都了。
还求了皇后娘娘,给他们重新定了婚。
整个京都都说他们是什么天作之合,命里姻缘,兜兜转转多少年,都要重续姻缘。”
“放屁!”
糖糖听得火冒三丈,当即就骂了起来。
“他们是命定姻缘,那师傅是什么,踏脚石吗?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原本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
呜呜,师傅若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十月怀胎,阎王殿前走一遭,给他生了孩子,如今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辛苦。
还要照顾生意,还要护着百十口人。
他居然在这里…真是,呜呜,真是气死我了!”
糖糖忍不住,哭得眼泪决堤一般。
铁蛋儿也是心疼,赶紧抱了她,小声安慰。
“白姐姐说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苦衷。
咱们就是再生气,都不能多做什么,免得打草惊蛇。
白姐姐最聪明,等她过来,自然能查明白。
就是…退一万步说,那人当真忘恩负义。
咱们就会徐州府去,帮着白姐姐把曦哥儿养大。”
糖糖哽咽,还要说什么的时候,院外去突然跳进来一个人。
铁蛋儿下意识抽出袖子里的匕首,把糖糖护在身后。
来人却是小声说道,“别害怕,是我。”
铁蛋儿和糖糖仔细分辨,今晚的月光虽然暗淡,却也能勉强看的清。
原来是…红姑!
铁蛋儿和糖糖对视一眼,都是心情有些复杂。
若说他们憎恨赵斌的忘恩负义,那红姑就可恶了。
她离开的时候,明明说好到京都,帮着白芊芊找赵斌。
结果,她也一去不回。
雪上加霜,几乎打破了所有人最后的一点儿希望。
“你来干什么?怎么没守着你的侯爷侄儿过富贵日子?
我们只是小地方来的泥腿子,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铁蛋儿开口就嘲讽,很是不客气。
糖糖也是质问,“红姑,我师傅对你千好万好,你怎么忍心这么欺负她?”
红姑羞愧之极,想说什么,但她不善言辞,半晌才说了一句。
“孩子叫曦哥儿吗?长的好不好?生的时候顺不顺当?”
糖糖还想说几句难听的,却被铁蛋儿扯了衣角。
她只好忍了气,把方才同铁蛋儿说的,又说了一遍。
“这就好,这就好。”
红姑听得脸上露了喜色,又问道。
“芊芊可说什么时候到京都?”
“原本这次就该来的,但曦哥儿太小了,要等到秋日时候才能赶远路。”
“对,就该这样,孩子太小了。
路上太辛苦,万一有个不舒坦,又不好找大夫。”
红姑连连点头。
糖糖见她这个样子,突然想到什么,打了个冷颤,尖声问道。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是不是想我师傅过来,把曦哥儿抢走?”
她直接跳下石磨,吃人的老虎一样,瞪圆了眼睛骂道。
“你们享受你们的荣华富贵,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曦哥儿是我师傅的命,你们敢抢走曦哥儿,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
铁蛋儿被她提了醒儿,也是冷了脸。
“红姑,咱们也算旧相识。
不看别的,只看白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也该念几分旧情。
那人要娶郡主了,以后会生很多孩子。
但白姐姐只有曦哥儿一个,你们若是打主意,就太丧良心了。”
“不,不是。
我不是要抢孩子!”
红姑急着解释,但说起来又实在话长。
最后,她只能说到。
“冠军侯府之事,我还在调查,其中太多蹊跷了。
侯爷有难言之隐,他不记得前事了。
并不是故意抛弃芊芊和孩子,再给我一段时日,我一定查的清清楚楚。
你们一定不要轻举妄动,等芊芊过来,我再来同她细说。”
说完,她叹了气,重新翻过院墙,没了影子。
糖糖和铁蛋儿等了好半晌,才敢再开口。
“你信她说的话吗?”
“不信,但还是要等师傅过来,咱们到底是外人,不能替师傅决定。”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只偷偷去看过那人一次,再没有露过面儿。
就怕给白姐姐惹麻烦,你以后也是,多忍忍脾气。”
“知道了。”
“睡吧,赶路辛苦了。”
“好。”
两人也没了说话的兴致,生怕再冒出个什么人偷听他们说话。
夜色越发深沉了,好似有无数秘密,被藏在黑暗之后,等待光明来临,真相大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