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关了很多女人的矮房,应该是专门供士兵们发泄的地方。
身陷如此惨绝人寰之地,最不该拥有的东西就是精神寄托,早死早托生才是幸运。
你把所谓虚无缥缈的诅咒木人还给人家,看上去虚怀大度,其实是怕人家没了木人就会失去对生的渴望,不能继续在火坑里受苦。
心思之歹毒,莫此为甚,偏偏小梦还被你感动的不行。
陈槐安啊陈槐安,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难道这就是你在这里收获到的东西吗?”
江玉妍的口气中没有半点讽刺,反而还很兴奋,好像这样恶毒的陈槐安才是她最喜欢见到的陈槐安,才是她的知己一样。
陈槐安根本懒得解释,斜乜着她道:“你今天的话很多,像条聒噪的狗。”
江玉妍登时怒红了脸,眼眸却也更水润了几分。
“明天我就要去勃克做你新公司的总裁,正式开始为你当牛做马。这个时候,你不更应该对我说点好听的么?”
“我倒觉得这个时候最该把你扒光了吊起来狠狠抽一顿。”
江玉妍的呼吸变重了,身体不自觉的靠住了陈槐安的手臂。
“我以为我会对你的羞辱慢慢习惯,最后不屑一顾,现在却发现自己的阈值反倒变得更低了。
你一骂我,我就心慌个不停,要不现在我们找个地方,真让你抽我一顿?”
陈槐安无语摇头:“老子的女人已经够多,乱花都眯眼了,暂时没有开发新兴趣的打算,所以,敬谢不敏。”
“你就是个只会嘴炮的臭屌丝!”用力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江玉妍的口气里充满了怨愤。
陈槐安哈哈一笑,背着手朝树林后的河滩走去。
江玉妍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跟上去道:“那个木牌你真的就那么送给宋如梦了?上面可刻着你母亲的名字呢!”
陈槐安停下脚步,直视她的双眼,冷冷道:“你最好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个名字。”
江玉妍噘了噘嘴,委屈道:“上一辈的恩怨,你迁怒我做什么?她离开江家的时候,我才一岁。”
“江家的任何人都不配提起她。”
关于母亲,陈槐安只有绝对,不会跟人讲任何道理,尤其是在对方姓江的时候。
江玉妍明显体会到了这一点,叹口气:“你跟江南柯真是亲亲的兄弟。
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都一样偏执,蛮横霸道,只不过你是正向的,他则完全相反。
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是源于从八岁起就开始积攒的怨恨,而你却是因为贫苦但幸福的童年。
一个阴郁黑暗,一个明媚阳光;一反一正,一黑一白,两个极端,就像一面镜子的内外。
说实话,在来达坎之前,我从来都不认为你能赢过他,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脸,眼里痛苦中带着浓浓的哀求,“槐安,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将来你真的赢了,不要羞辱他,不要践踏他的骄傲,可以吗?”
陈槐安皱起眉:“废话这么半天,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玉妍低头眨落一滴眼泪,“昨天晚上,我父亲去世了。”
陈槐安一怔,接着瞳孔急缩:“跟江南柯有关?”
“我不知道。”江玉妍凄然的摇了摇头,“父亲的身体这些年一直都很虚弱,哥哥却花大价钱买了两个‘玩偶’给他,并成包成包的往家里送虎狼之药。
莫说我父亲已经快花甲之年,就是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也经不起这样的损耗。”
“玩偶是什么?”
“是专门培养调教出来供人玩乐奴役的人。勃克那个被你摧毁的农场就相当于一个半成品供应商。”
陈槐安立刻就想起了农场研究员所描述的“全能仆人”。
“你父亲去世,不打算回去治丧吗?”
“回去就很难再回来了,说不定还会死。”江玉妍抹抹眼角,苦涩一笑,“哥哥深恨江氏,父亲是他唯一的顾忌,如今枷锁一去,他肯定会大开杀戒。
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叔伯长辈,以及企图和他争位的弟弟们都将迎来灭顶之灾,哥哥对他们绝不会有半分仁慈。”
“江家人会就这么任由他屠戮?”
“我父亲死了,就代表他已经彻底掌控了江家命脉,那些人不愿意又能怎样?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没有别的路可走。”
陈槐安眯了眯眼:“你以前都是直呼其名,今天突然开始叫哥哥。
所以,你的难过不是因为父亲之死,也不是因为亲人族人即将倒霉,而是因为江南柯的双手又沾染了更多血亲的鲜血,罪孽更加深重。
你在心疼他,才会求我将来不要羞辱他,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