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将军,在禅钦邦民众的眼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对于旁边那个体量庞大的国家而言,比江湖帮派话事人强不了多少。
如果谁能获得它的支持,那别说貌楚和宋志了,哪怕是坤赛本人,也得乖乖把脑袋低下去,认栽。
对于这件事,陈槐安没什么意见,但心里难免不爽。
毕竟他有特殊工作人员的身份,也是事件的重度参与者之一,却对上面做出的决定一无所知,感觉自己像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一样,很难不寒心。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丁伦的怀疑和猜测,事情真相到底如何,还有待调查。
灌了一口酒,让辛辣的火线从食管一直燃烧到胃里,压下内心的不满和燥意,陈槐安道:“待会儿我就给上面打电话,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你也不用太过沮丧,但一定要小心。
说句不好听的,你干的事情见不得光,知道太多秘密,想得善终很难。
不如这样吧,我马上安排个地方,你先躲起来,等事情明朗之后再说。”
丁伦哈哈一笑:“到底是跨进了军阀之门的人,你现在说话可比咱们刚认识的时候硬气多了。
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老子可是土生土长的达坎人,你还在金矿当奴隶的时候就已经名声在外了,你安排的地方,能比得上老子自己准备的藏身之所吗?”
陈槐安一怔,继而摇头失笑,端起杯子:“得,算我说错话了,自罚一杯。”
喝完酒,他想了想,又正色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合理。
你是这方面的老人了,不管是货源还是渠道,缅北没人能比得上你,但凡有点脑子的上位者都应该明白你的重要性,就算要换,也没必要这么急吧?”
“谁知道呢?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再重要,也没有人家用自己的人放心。
对于上位者而言,对错从来都不重要,利益才是根本,只要长远有好处,那一时的损失就是值得的。
更何况,如果那位真的获得了边境线那边的全力支持,货源和渠道分分钟就能建立,所损失的无非就是一点时间和金钱罢了。”
陈槐安眉头拧成了疙瘩。虽然他认同丁伦的话,但还是感觉不够通透,就像解数学题一样,不管过程多么困难,已知条件都必须完备才行,缺一不可。
而丁伦的情况则非常奇怪,结论很合理,推测过程也没差,可他却觉得还欠缺了什么条件,而且还是非常重要的关键条件。
丁伦对坤赛的忠心毋庸置疑,也就是说,如此迫不及待想要换掉他的不可能是坤赛一系的人。
难道那边选择的支持对象是貌楚或宋志?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可就大条了,弄不好老子都得想办法跑路。
可是,既然如此,他们又为什么要大力支持老子巩固对达坎的掌控呢?
想亲手扶植起两个敌对势力,玩平衡制约那一套?
尼玛!到头来,老子还是摆脱不了给人当刀的命运吗?
一个又一个问号开始在陈槐安脑海里盘旋,搅得他头昏脑涨,正打算暂时放弃思考,忽然灵光一闪,一张豪爽的络腮胡笑脸在眼前浮现。
“温登找过你吗?”他问。
“联系过两次。”丁伦道,“不过他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定西,第一次是试探,第二次是客套,还派人送了不少好酒好烟,以及俩美女,反正无非就是拉拢老子那一套。
看着你的面子上,礼物我收下了,美女送了回去,算是给他留了几分余地。”
“只是这些?他没向你暗示什么,或者说什么值得注意的话吗?”
丁伦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没有。那家伙张嘴就一股子假味儿,老子不喜欢。你最好也别跟他深交,一个能在女人堆里如鱼得水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是个直爽汉子。”
陈槐安隐隐约约感觉自己抓到什么,可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怎么都看不真切,急的他心中火烧火燎,烦躁的不行,于是便站起身,借着在小饭馆里来回踱步沉思起来。
丁伦也不拦他,小口抿着白酒,因额头伤疤而狰狞的脸上满是笑意。
像他这种人,本不该有朋友的,可此时此刻却有一个人正在为他的事情着急,这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温暖。
这时,一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姑娘从后厨走出来,将一盘辣炒猪头肉放到丁伦面前,离开时还偷偷瞟了陈槐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