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层军官考核再重新分配,是禅钦军方的传统。目的一是为了平衡各方兵力水准,二则是防止山头主义的出现。
陈槐安知道这些,也做好了貌楚会在达坎驻军掺沙子的心理准备。这是应有之义,老狐狸不这么做才奇怪。
因此,在接到晚宴邀请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貌楚的目的在这儿,毕竟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完全没必要用这么正式的方式。
但此时此刻,联想到最开始老狐狸说的那句“敬畏之心”,他要是还不明白是为什么,脑子就可以挖出来涮锅了。
貌楚要往达坎掺的沙子,是宋志的手下!
老头儿果然心胸狭窄到了极点。
不管他这么做是为了安抚宋志也好,还是双方谈成了什么交易,都足以证明,无论陈槐安立下多少功劳,为他争取了多大的利益,在他的心里,陈槐安都是枚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
他是纯粹的利益生物,永远都不会相信任何人。
当然,陈槐安也从来没稀罕过他的信任,只是面对这样的情况,骄傲如他,难免愤怒。
且让你再得意些日子,等老子做完了准备,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你临死前的悔恨与绝望!
“上校您说笑了。”擦了擦嘴,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属下才刚刚拿到委任状,连自己手下的兵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哪里有资格跟您讨论这样的事情?
属下没有想法。或者说,上校您的想法,就是属下的想法。”
貌楚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老夫就做主给你挑选五个尉官。放心,保证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好兵,不会委屈你的。”
陈槐安起身立正,然后弯腰:“谢谢上校!”
貌楚笑着摆手让他落座,对面宋志突然开口:“陈槐安,抛开咱们之间的恩怨暂且不谈,上校夸你知情识趣,温登中校也对你赞赏有加,足以说明你至少懂得怎么做人。
我想,你应该不会干出滥用职权,以私害公的蠢事来吧?”
陈槐安微微一怔,旋即便露出恍然之色,冷笑道:“这么说,上校为我挑选的那五个人都来自宋志中校的麾下喽!
嘿嘿,你放心,老子就算再蠢,也不会让人抓到那么明显的把柄的。
中校要是真疼自己的手下,那就早早的跟他们交代清楚,我陈槐安虽然没带过兵,但懂得令出必行的重要性。
他们到了我那儿,最好收起在南方的做派,从头开始,否则,好兵没死在战场上,却在军法下掉了脑袋,那可就太可惜啦!”
“这是自然。”宋志端起酒杯,“我那几位不成器手下的前程,就拜托陈少校多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
陈槐安也端起杯子,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尽。
待他们都放下酒杯,貌楚又随意问:“槐安,你打算什么时候回达坎?”
“上校要是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属下准备后天一早就启程。”陈槐安道。
“嗯,早点过去也好。”
接过管家阿康递来的烟斗在桌子上磕了磕,貌楚道,“说起来,达坎驻军的军备荒废多年,这在禅钦已经不是秘密,让你一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过去独自面对那个烂摊子,也确实说不过去。
今天正好两位常年驻守边境的中校都在,你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大家一起帮你出出主意。”
这是要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了?
陈槐安心中冷笑,表面上做思索状,片刻后说:“属下还没接触过达坎驻军,具体问题并不了解,单就目前能想到的困难,也就只有军费问题了。”
“确实。”温登接口道,“你要整顿军备,要练兵,这都是要花大价钱的,光靠以往的定额拨款,肯定不够。”
“不够也没办法。”宋志点燃一支烟,淡淡道,“我们的军费预算年前都已经定下了,不可能因为一支基本上没什么用的队伍再临时增加拨款。
陈少校若是真有强军的心思,那就年底之前整理出一份详实的报告交上来,财晸预算会议通过了,明年自然会宽裕一些的。”
貌楚点头:“宋中校说的没错,槐安啊!反正你的家业都在达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早一年晚一年的,都没什么关系。”
“上校的意思,属下明白。”陈槐安笑道,“事实上,属下也没想过要求军部单单为了达坎再增加预算,只是希望上校看在属下实在困难的份儿上,给达坎的财晸一点优惠倾斜,比如减免两年赋税之类的,您看,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