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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一瞥眼看见身后的赵元霜,信王心中一动,低声道:“你不是一直想去跟皇上道谢么?等会儿咱们就过去。”

赵元霜喜笑颜开:“好,你不准反悔。”

她这些日子好几次想单独去找皇帝,可惜总被兄长拦住。她本以为扮成男人会行动方便许多,可是穿上男装后,不用元霜郡主的身份,她根本就无法靠近皇帝。

信王缓缓应道:“嗯,绝不反悔。”

今天是回京前最后一晚,他必须要一解心中疑惑,不能再错过机会。

端起酒杯,信王慢慢将视线转向了皇帝。

暖红色的宫灯下,年轻的皇帝眉眼精致,相貌昳丽,神情冰冷,让人不敢轻视。

这样的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女娇娥?

第29章 发现

回京前的最后一夜, 姜漱玉很意外地发现,事情还挺多。

刚结束了晚宴回到帐子里,韩德宝就来报,说是安国公在帐外求见。

“安国公?”姜漱玉微怔。

赵臻告诉她:“赵德,很胖的那个。”

“哦哦哦。”姜漱玉点头,一脸了然之色,“我知道他, 我就是好奇他来做什么。”她看看韩德宝:“那你让他进来吧。”

姜漱玉缓缓饮了一口茶, 端正坐好。不多时, 就见一个肥肥胖胖的身形如小山一般挪了进来。

“皇上,老臣深夜来访,是有一事相求啊。”

姜漱玉慢慢放下茶杯, 神情不变:“什么事?说。”

安国公面露惭色, 他笑了笑, 有些讨好的搓了搓手:“臣想向皇上讨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姜漱玉在心里问皇帝,“你猜他想要什么?”

赵臻尚未回答,安国公就道:“皇上, 臣斗胆, 想请皇上把那只红狐狸的皮赏赐给臣。”

姜漱玉颇觉诧异,这是伸手问皇帝要赏赐?这安国公胆儿挺肥啊。她有点看好戏的心态,在心里不停地问:“给不给?给不给?”

安国公平时不理朝政, 不过是个闲散的宗室成员。赵臻跟他接触不多, 知道是个混不吝的, 但真没想到他竟然会私下讨赏。

安国公见皇帝目光沉沉, 不辨喜怒,心中忐忑,继续道:“皇上,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臣前些天闲着没事,就写了一封家书回去送给夫人。臣稍微说了几句大话,说臣也猎到了红狐狸,狐狸皮油光顺滑,做大氅的袄领子特合适……可是后来这几天,臣连一根狐狸毛都没见到。回家不好交差……”

姜漱玉闻言,先是一怔,继而想笑。她借低头喝茶之际,掩了笑意,对小皇帝:“你这个族叔这么有趣的么?”

赵臻没有吭声。

安国公继续苦着脸道:“臣打听了,猎到狐狸的不少,可猎到红狐狸还没毁了皮的就俩人,皇上和信王。信王就不必说了,臣前段时日,刚得罪了他。所以臣只能来求皇上您了。皇上您宽宏大量,出手大方,您能不能……”

赵臻有些无奈:“阿玉,你让韩德宝把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姜漱玉闻言慢条斯理道:“一块红狐皮罢了,安国公既然想要,朕赐予你便是。韩德宝,你带安国公去看看,他想要什么,就让他拿走吧。”

“是。”韩德宝领命,请安国公一道出去。

姜漱玉刚松一口气,却眼尖地看到方才安国公所待的地方有一本小册子。她站起身,快走几步,弯腰捡起,只见封面上端端正正写着“必读宝典”四个字。

“什么东西啊?”姜漱玉心中好奇。

赵臻也诧异:“不知道,多半是安国公的东西。”

难道是武功秘籍?姜漱玉来了兴致,随手翻开。

刚看一眼,她就目瞪口呆,这是一幅画册,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幅赤条条的男女交欢图。

人物生动,线条流畅。

姜漱玉穿越十六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这不是传说中的春.宫么?她当时便有点眼睛发直。

两人视觉共用,赵臻通过她的眼睛,自然也看到了。他怔了一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一时之间涌上尴尬、羞恼、无措等多种情绪。偏偏阿玉的视线似乎是黏在画上了一般。这让他更加尴尬而羞恼,也不知她究竟是否明白这画代表什么。

他直接占了身体,二话不说,“啪”的一声将册子合上,似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直接丢在地上。他迅速转过身双手负后,掩饰性一般说:“肯定是安国公,安国公平时就有点混不吝,喜欢胡闹。”

小皇帝尴尬万分,姜漱玉也觉得尴尬,她方才忘了,身体里还有一个人呢。她既能看到,他肯定也看到了啊。他立马合上甚至丢掉,比较让她意外。不过想想也能理解,现在看这个确实不合适。

于是,姜漱玉状似随意地“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赵臻松了一口气,她不再想这件事就好,而他却无法让自己不去回想。方才看到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现,也不知怎么回事,画中人却似乎换成了他们的脸。

他一时之间觉得口干舌燥,心口似乎有一簇火苗在跳动,似乎有什么要迸发出来。他快走几步到桌边,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一口饮下,才觉得稍微舒服了一点,可耳根仍隐隐发烫。

她在名义上早已是他的女人,而他因为现在的身体原因,无法跟她行男女之事,也不知道她怎么想。

忽听脚步声起,赵臻抛却心中杂念,迅速坐好,低头打量手中茶杯。

韩德宝与安国公匆忙而至。

安国公一进来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册子,暗舒一口气,心想:好险好险。他直接跪在地上,借着行大礼谢恩的机会,悄悄将册子拿起来往下塞。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打量皇帝。他发现,在这个过程中,皇帝双目微阖,似是在养神,他默默放心,再感叹一次自己运气不错。

此次外出秋猎,他身边并无女眷,旷得久了,就有点心痒痒,反正他打猎也不在行。偶然得了本册子,他当宝贝一般揣在身上,晚间在帐子里也有了消遣。没想到居然能掉在皇帝帐中,还好他反应及时,拐回来捡,真好真好。

皇帝没说什么,只摆了摆手。

安国公缓缓爬起来,以不可思议的灵动姿势退了出去。

赵臻放下茶杯,听到脑海里阿玉的轻笑声。

他有点别扭,冷哼一声:“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

姜漱玉立时予以否认:“不好笑,一点都不好笑。”话刚说完,她就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赵臻不知道她笑什么,但不知为何,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他也轻轻勾了勾唇角,刚才的尴尬情绪似乎淡去了一些:“不早了,你洗洗睡吧。”

姜漱玉刚占了身体,已经离去的韩德宝就再次来报,说信王求见。

她看一眼韩德宝,迟疑道:“这么迟了,他有事么?”

韩德宝低声道:“回娘娘,他说是有事,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模样,有点像元霜郡主。”

姜漱玉眨了眨眼:“那让他们进来吧。”

韩德宝应声出去,而姜漱玉则迅速整理仪容,端正坐好,一副威严肃穆的样子。

不多时,信王兄妹进来。他们一进帐子,就行跪拜大礼。

皇帝声音冷清:“这是做什么?”

信王跪伏于地:“回皇上,臣是来请罪的。”

赵元霜惊讶至极,身体不自觉微微发颤,她下意识看向兄长:不是说好的是来谢恩的么?怎么变成请罪了?

姜漱玉也诧异:“什么请罪?起来回话吧。”

她这么久也没能习惯跪拜礼,看见人跪就觉得别扭。

信王轻轻拉了拉赵元霜,两人缓缓站起,恭敬站好。他微抬起头,神情恳切:“皇上,此次秋猎,臣私下带了元霜过来,还请皇上恕罪。”

赵元霜闻言,实在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在宽大袖子的遮掩下,又在他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

姜漱玉静默片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早不请罪,晚不请罪,明天就要回去了,现在来请罪,是几个意思?

赵臻对她说:“你告诉他,就说此事朕早就知道,让他不用在意。”

“什么恕罪?这件事朕早就知道了。”姜漱玉神情不变,“朕刚看到她的时候,就猜出她是元霜了。朕要是想怪罪你们,早就怪罪了,还用等到现在?朕不计较这件事,你们也不必放在心上,回去吧。”

“还有一件事。”信王轻轻推了推妹妹,“是元霜的事。”

赵元霜立时抬头,目光灼灼:“皇上,我,我是来谢恩的。那天我掉进水里,我以为我死定了,是皇上救了我。这份大恩大德,元霜一直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她扮成男子,但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小姑娘,看上去不过盈盈十五,一双眼睛微微发红,眸中尽是感激之色。

姜漱玉看在眼里,蓦地心中一软:“你没事就好。”

救人之举对她而言,只是顺手的事而已。这姑娘记得恩情,挺好,不过把恩情记在小皇帝头上,好像有点不太对。

不过这并不重要,只要人没事就好。

赵元霜看到皇帝的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些,她低声道:“皇上,元霜能为你做点什么?”

姜漱玉挑了挑眉:“你什么都不必为朕做,以后好好生活就行。”

“可是你救了我。”

“这不算什么,别说你是朕的堂妹,你就算是个陌生人,见你有危险,朕也不会见死不救啊。”姜漱玉极其自然说道。

赵元霜微怔,她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赵臻也微微一怔,阿玉这话可谓是掷地有声了。是了,她本来就是个热心善良的姑娘。她或许在别的地方有不足,但她的品行没有毛病。

信王兄妹与皇帝离得很近,不同于妹妹的感激,信王正凝神分辨皇帝身上那淡淡香味。

上次在宫里,他就从皇帝身上闻到了香味,当时他疑心是因为皇帝宠爱淑妃,香味是被淑妃沾染上的。而现在,皇帝出宫多日,淑妃又不在跟前,那这香味从何而来呢?

当然,或许皇帝用了熏香或者什么他不知道的香料也不一定。但信王无法抑制地会多想一点,急切地想弄清楚皇帝的真实性别。

信王轻咳一声:“元霜,道谢的话也说过了,你先回去,我跟皇上说几句话。”

“回去?”赵元霜脱口而出,紧接着又面露迟疑之色,“可是我,我一个人回帐子里,我害怕……”她有些委屈的样子:“你要让我一个人回去吗?”

信王看了妹妹一眼,有点不解,你都敢女扮男装去秋猎,怎么就不敢一个人回帐子里?

见元霜郡主眼眶微红,信王却不退步,姜漱玉有点看不下去,吩咐韩德宝:“你先领郡主去别帐休息。朕同信王有事要谈。”

“是。”韩德宝领命,而赵元霜却不甚情愿。

她此次女扮男装来参加秋猎,本就是冲着皇帝来的。可惜一直被兄长阻拦,只能远看,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能私下见面,却被要求避开。

但是皇帝命令下了,她又不能明着拒绝,只得点点头。

然而刚出帐子,她就问韩德宝:“韩公公,你能陪我回我帐子里一下吗?”

韩德宝面对着娇滴滴的郡主,只是笑了一笑,不过他并不打算远离皇帝,就唤了一个太监,命其送郡主回去,而他则继续守在帐边。

帐子里,姜漱玉聚精会神,想听一听这个信王到底有什么要事想说。

而信王正借着灯光打量皇帝。他一直都知道,皇帝容貌随了方太后。但此刻灯下看来,则更显得形貌昳丽,眉眼清隽,再加上离得近时能嗅到淡淡的香气,说是面貌英气的女子所扮,也并非毫无可能。一想到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他身体不自觉一阵战栗。

“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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