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城说是一个城，但从它的独立性来看可以当作是一个港口国家。”没有理会云纤夜的疑惑，云千机反而开始说起莱城的历史。
曾经，莱城与这一方水域上的其他小城一样，共同归属一个大城势力所拥有。众小城土地贫瘠含有了太多的盐分，导致无法种植蔬菜水果，甚至淡水资源也相当稀缺，只能依靠海捕定时向主城缴纳赋税，用以换来主城大势力的赏赐。
若是进贡的数量不够或者质量不好，大势力的赏赐自然小些。但若是恰巧大城主的心情也不好的时候，除了克扣数量，甚至会完全断绝淡水的供给。
那段时间，这一块儿海域的收成也不固定，忽然就会有很多死鱼浮上海岸，非毒非病却接连两三年都导致周围小城无法交上规定数目的海产赋税。
大城主于是发了怒，停了最外一圈十六城的淡水供应。
没有淡水，口渴的人们便开始咀嚼吞咽一切可以补充水分的东西。
树根、草芯子、少见的植物树叶、长年累月被潮湿海风吹朽的木制栅栏……
除了没有直接喝海水，其他所有的东西，都被啃食噬尽。
当所有能榨出水分的东西，都被啃光之后，人们开始了疯狂的行为。
最先受到影响并继而死去的，是十六城的孩童们。
本该是天真无忧的生活，本该是父母手中的珍宝，忽然有一天，他们就变成了“水人”，被自家父母以极其残酷的法子不停的产尿，再简单的过滤之后补充大人缺失的水份——
一些穷人家，若是孩子生养的多，还会将多余的孩子卖给别的有钱人家，做“水人壶”。
到后来实在尿不出来的孩子，则会被自己的亲人或者主人毫不留情的丢在一边儿任其自生自灭。
直到一日正午，大家发现了一个喉咙被咬开，血已经没剩下多少的孩童尸体。
大人们忽然就开窍了，疯了一样的到丢弃孩子的大坑去找寻自己的孩子，为的是割开孩子的血管，喝到最后一点儿能补充水分的血液。
那些被丢弃的孩子们都因极度缺水生了严重的病，终日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等死，根本不能对这些犹如饥饿野兽发现食物一般亮起双眼的大人们做对抗。
就那么瘫在那里，任凭大人们拿着刀子、剪子划破他们的手腕，剪开他们的脖颈——然后在他们惊恐的眼神下，张开一张张有着口气的臭嘴，吸食他们的血液……
而这两年下来，十六小城饥殍遍野死伤数千人，更有超过一半数量的小城被彻底灭城。看不下去的其他小城的男人们，召集了大批有血性的城民，集中了所有的淡水存储，最终号召起其他小城一同联盟推翻大城主统治。
战争很是激烈，大城主所在的主岛凭借着物产丰富一度占据优势，小城集结的血性男儿们，则是依靠着要保全自己家人的决绝信念，生生打入了主城的防守之内，拼尽百人之血斩杀大城主于刀下。
之后，带头的那几名血士们，据说愧疚后悔在战争中屠杀了原本与大城主并没有利益关系的大城城民，纷纷拔剑自戕，惹得其他前去迎奉的百姓们纷纷为之惋惜，便在大城的城主府废墟之上建立起代表众血士的巨大石柱，年年供奉愿上天保佑这些终结这场祸乱的血士英灵们位列仙班。
终于有一日，上天似乎为众人行为所感动，降下了巨雷二十七道，劈裂了大城的主要道路，大城也慢慢地沉入了海底。
“莱城是后来在大城沉入海底后，逐渐强大起来的小城之一，谢家接管了莱城，又和我们四国通商，掌握了很多种收集淡水和蔬菜瓜果的种植知识。到了这一任的城主谢毅平时，用起权谋的手段简直远远高于自家祖上，比如他有众多的儿子，却只有闻人灵一个干女儿，你就可以想想这个人有多可怕。”
慢慢说完莱城的历史，云千机抛出了一个云纤夜完全没想过的问题，说完可能觉得自家妹妹想不到那一层，还特别的提示了一句，说让云纤夜大可向着人性之恶去想。
“难道一开始就直接铲除么？”迟疑的口气，云纤夜非常不敢确定。
入住城主府五日，对于谢城主的妻妾成群的情况，云纤夜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尽管没有直接见识城主的所有妻妾相貌，但就凭着每日去惯例找城主嫡长子询问其解毒进度看到的不同的女人，也能略微有所推测。
更不要说在拜见初日，正厅中除了嫡长子嫡次子外，不断往来跑腿儿的城主庶子们。
最开始云纤夜只以为，相较于她所在的凌日国，这莱城城主府的女儿们可能礼仪更加严格，以至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同有女眷的外人们同席——
“谢城主的每个女人，成婚后最初两年的时间，都会给尽她们生男孩的机会，若是两年内没有生子，就看能不能受孕，若是连怀四女，则要将这女子处刑投海——若不是身体及其健康的女人，只要不是头两年生了儿子的，后面基本都熬不住，病逝了。”
“频繁受孕又小产，确实非常伤身。”点点头，云纤夜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现在是海商发达，谢城主非常乐意迎娶外来商船的女子。后来海商的女儿们都慢慢知道了谢城主的无情，完全不愿意跟随自己的族亲到这个莱城之中，生怕因为家族生意的需要，被当作牺牲品。”
无论是莱城之中还是周围海岸线的渔民们，以及那些原本就非常富有冒险精神的船女，都没有哪个女孩儿愿意为了荣华富贵，担这个可能丢了性命的风险。
“不过闻人暖嫁给了嫡次子，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孩子，但看着谢城主也不像是很是责怪她的样子啊？”回想起当时大厅中谢城主看向自己的二儿媳的眼神，云纤机非常疑惑。
“闻人暖确实和嫡次子先一步认识，但打着城主嫡次子娶亲的名号，闻人暖洞房的时候可是直接被带去了城主谢毅平的房间。”
父占子媳。
咂咂嘴，云纤夜发出了一点儿声音表示自己在认真的听讲。
“传闻这个闻人暖性格刚烈，干脆以剪刀插入自己的小腹中，虽然救回一命，却伤了肚子，再也无法受孕——我说了半天，纤纤你好歹给个回应啊。”云千机很无奈的看着云纤夜，对方一直是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