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儿??”狴犴大叫,“你等等,先别急!!”
云纤夜冲着他挥了挥手,好像是在说话,可是狴犴听不清楚。
他冲起来,扑了过去,却是扑了个空,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后,照样又是四仰八叉的经典姿势。
“喂,你倒是说清楚,要我去哪儿啊!!不是吧??难道你真的要把我关在你的意识深处,等着与你同归于尽吗?”狴犴生出了无限的绝望来。
可这念头才一出现,还来不及维持很久,他又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维持人的身形,而重新化为了一缕璀璨金光。
有什么东西,正在冥冥之中,呼唤着他。
狴犴不由的兴奋了起来。
云纤夜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宗政玄。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也在盯着她一眨不眨。
她想跟他说点什么,可一张口,便是‘哇’的一声,嘴里吐出了一大口血。
这口血,吐出来后,她才觉的心口压着的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跟着舒缓了不少。
“我是在哪儿?”她有气无力的问。
抬抬手指,都觉的万分沉重,虚弱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段锦之前的警告,果然是没有错的啊。
她身体正在崩溃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她一直在抽取龙气的缘故。这下,她心底所存在的那一点点期待,全数幻灭。
“你躺着,别说话。你昏了过去,本王把你抱了回赖。”宗政玄的眼中,藏着的是挥之不去的担忧。他责备她,“纤夜,你不该自作主张,去取第七道龙气。”
“龙气?对了,狴犴还在我这儿。”她撑着力气,手臂揽向他的颈子。
只是,手才抬起了一小半,便无力的摔了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纤夜!”宗政玄脸色大变。
“你过来……我给你……”云纤夜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非要竖起耳朵,才能听得清。
看宗政玄的表情,应该是要拒绝的吧。
“龙气,要快些给你。”她也很无奈。
明知此刻不是最佳的时机,可只能如此。
至阳的力量,在她体内呆的时间越久,所造成的损害便是越大。
他要是心疼她,最好还是依着她为好。
“好!”宗政玄翻身上了床榻,躺在她身边。
长臂一勾,将那几乎感觉不到重量的身子卷在了怀中。
云纤夜完全是软着的,随着他的力道,身体跟着在动。
他还记得她往日是怎样将龙气传递过来,循着旧例,让她抵住自己的额头。
在做这些时,她始终闭着眼睛,呼吸极轻,竟让人有一种担心,她随时都可能提不起这口气,到那时……到那时……
宗政玄惯然冰冷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复杂。
“还撑的住吗?”托着她的脸颊,他轻轻的拍了拍,言语之中,全是关心。
久久,云纤夜轻哼了声。
“恩。”她应。
“太勉强的话,就不要……”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怎么又忘记了,这龙气在她身体之内,才是最强的伤害。
既然她已经将二狗子身上的第七道龙气取出,尽最快的速度,交到了他这里,才是最合适的做法。
“别担心。”云纤夜软着声音,自己有气无力,还在想着安慰他。
宗政玄的心,忽然间无声的疼痛起来,初时那痛楚还是能忍的,他甚至有自信自己能够忽略掉,假装那痛楚并不存在。可是很快,疼痛转深,他的表情里逐渐多了几分变化,可似乎也只能如此。
“我要……开始了喔。”云纤夜提醒。
“好。”他的手臂自然的揽住她的腰身。
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没那么多期待感。
也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他心中生出了几分怀疑。
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宗政玄阖上了眼睛,放空了自己——
皇权霸位,一统天下。
万里河山,江山如画。
这些他所期待的未来里,若是没有了她……
他竟不愿意再想下去了。
退位诏书和罪己诏,在计划好的那一日,公布于天下。
满朝哗然。
民间亦是议论纷纷。
一夜之间,这凌日国的上上下下,都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当中。
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有人在奔走相告,有人在蠢蠢欲动,有人在暗自盘算,也有人在静待时机……
似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本账,该怎么做对自己有利,最终又会选择如何去做,需要仔细的盘算清楚。
危机和机会,永远并存。
选择做的好不好,关系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未来,更是一个家族的兴衰。
而玄王府,从来都没有被这样的氛围所扰。
没有人提起府外的混乱。
也没有人提起如今的局势。
里里外外,丫鬟、下人、厨娘、侍卫……
全都忙碌的厉害。
府内身份最贵重的女主人一病不起,京城之内最有名气的大夫都已被召集而来,等候在了外厅之内苦思对策。
能进入花厅之中的,是皇宫内的御医。
而再往内,云纤夜所居住的那间小院之内,药神谷的四位神医已全部到位。
真正有资格进去帮云纤夜诊治身体的,也只有他们四人。
这四人,看尽了天下的疑难杂症,一生都醉心钻研医道,大伤小伤、大病小病、大毒小毒……什么样子的病人没见过。
可像是云纤夜这般突发急病,之后就一病不起,身体状况立即恶劣到了油尽灯枯的程度的,还真的不多见。
四人每天都聚集在一起,将各自擅长的,结合在了一起,竟然连最基本的病因都没有确定。
是病?是伤?是毒?是蛊?……
究竟是什么,竟如此的厉害,且发展的如此之迅速,全然令人防不胜防。
一墙之隔,所有医者都在急切的寻找合适的治疗办法。
可是,云纤夜本人却明显没有怎么担心。
她让春初一在自己的背后放了一只靠枕,将她整个人都撑着坐了起来,这样子她的目光刚刚好能看到桌子那边。
桌上,摆着花瓶。
瓶中,一支红梅,傲然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