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往终点跑,因为一旦没有食物,很难撑过接下来的训练。
这应该不算是训练科目了,更像是考核科目。检验学员们在经过30多个小时的折磨后,能激发出多大的潜力。
如果意志力薄弱,没能进入前30名,那么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将处于劣势,没有食物的人,将要展现更强大的意志力才能留下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谁不知道?所以全都拼了命的跑。
不得不说,黑种人拥有运动的天赋,他们的身体相对比较强壮,被高强度折磨了30多个小时后,竟然都跑在前面。
国内学员中,汪鹏和袁英紧随几个黑人身后,应该在前十名以内,我和吴天在第二批次,粗略估计在二十名左右。
而倪秋和其他国内学员们,都在中上游徘徊,估计很难进入前30名。
我没有去帮他们,因为必须尽可能多的抢占前30名额,拿到更多的食物,到时就可以多分给他们一些。但如果抱团跑,很有可能一份食物都拿不到,那样就惨了。
“噗通”一声,跑在我左边的吴天倒在地上,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我把他拉起来,见他面色还很红润,便鼓励道:“你可以的!起来!”
其实看他倒下,我也特别想躺下,心里的那一股气一旦泄掉,放弃的念头就会无限蔓延。
我用背囊的带子绑在他手腕上,就这样牵着他往前跑,而他为了不想拖累我,也必须跟随我的脚步。
“我要不行了……拿到食物我都没力气吃了。我是个狙击手,跑不快……”
听到吴天的抱怨,我骂道:“放屁,狙击手跑的都快!你不能倒下,不然我也不想跑了……”
我和吴天的体能状态差不多,事实上训练到现在,所有人都到达了临界点,都是在咬牙坚持着。
跑到后面,我的眼睛都有些模糊,只能看清楚山腰处的校旗,两腿呈机械式运动。
当通过终点线的时候,我和吴天直接栽倒在地,耳边传来教官的喊声:“猎人3号,第16名!猎人23号,第17名!”
我笑了,拍着吴天的头盔激动道:“成功了!我们有吃的了!”
吴天双眼迷离,处于昏迷的边缘,嘴角却勾起弧度。
汪鹏和袁英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把我们俩从终点线拉开,不然挡着其他学员的路,我们俩又要被教官揍了。
一位黑人教官走了过来,扔给我们吃的,一瓶能量饮料,一袋面包和火腿。
连忙打开饮料给吴天喝了两口,结果好像呛到了,把吴天从昏迷边缘拉了回来。
吴天咳嗦了两声,骂道:“你大爷!真他娘的难喝……”
我傻笑了两声,然后自己尝了一口,差点吐了。
又咸又甜,还有一股榴莲的味道,根本不是国内的那种能量饮料。
但我相信,这里面一定蕴含维生素和高热能量,是支撑下去的燃料,所以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通过的学员都躲在大树底下,吃着来之不易的食物。
不过,我们四个国内学员都很有默契的只吃一半,不仅是丧失食欲,也是给后面的国内学员留着,看样子,其他人都很难冲进前30了。
然而,就在第29名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倪秋的身影。
“快啊!最后一个了!”
分发食物的教官就在旁边,所以我只能说西班牙语,所以,在倪秋身后的安东也听到了,立刻发力。
安东是睡在我上铺的西亚人,最初的接触,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过在这种时刻,我当然要支持自己人。
倪秋也同样发力了,以至于两个人的速度差不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率先通过终点线的一定是倪秋。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到达终点线之前,处于落后的安东在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倪秋的背囊,失去平衡的倪秋直接栽倒在地,而安东则顺利通过终点线。
“猎人16号,第30名!”
我当时就火了,立刻冲上前,一脚踹在安东的胸口,怒声说道:“混蛋!你们y国军人就这么没有素质吗?连尊严都不要了是不是?”
就在我要上去继续揍他的时候,汪鹏冲上来拉住了我,小声在我耳边说道:“冷静!冷静!是他无耻,揍他一顿,只会让人认为我们眦睚必报,你还得吃苦头。”
或许汪鹏说的是对的,我们国内学员应该牢牢抱成团,但也不能对国外学员有排斥心理,那样以后或许会被针对,我们应该彰显中国军人的担当和友善。
可如果不给他点教训,岂不是让国外学员觉得我们好欺负?
袁英也上前说道:“算了,为了这种人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得。”
我压抑住心头的怒火,把倪秋拉起来。
“怎么样?”
倪秋摇摇头,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现在的他,恐怕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把剩下的面包和饮料都给他,他也没有推迟,拿起饮料就喝了起来。
“别吐!喝掉!”
另外一边,汪鹏对分发食物的教官说道:“教官,16号犯规在先,成绩应该不计入。如果这也能算成绩,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猎人学校默认这种恶性竞争的行为?”
汪鹏是我们中西班牙语最好的,口语和笔试都是第一名。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把教官给难住了,小声在对讲机里说了几句,看上去是比我上去揍安东有用。
躺在地上的安东站起身来,看着我们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拉他一下,我的食物不要了,还给他。”
或许安东没有说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在这种濒临绝望的情况下,求生的本能是会让人失去基本道德的。
汪鹏冷哼了一声,对安东说道:“不需要,我倒是要看看,你吃的安心吗?”
有骨气!君子岂食嗟来之食?
反正我们代表队已经有四人通过,还是能给后面的兄弟分一口的,虽说都不能果腹,但总比饿着肚子好。
后面的学员陆续通过终点线,一辆军车顺着山路开了上来,艾登跳下车,直奔我们这边而来,看来已经得知了这里的情况。
艾登和旁边的黑人教官小声耳语了几句,后者点头离开。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因为艾登手里拿着鞭子。
但艾登还是走到我跟前,照着我脑袋就抽了一鞭子,幸好我早有准备,用胳膊挡了一下,但还是火辣辣的疼。
汪鹏也没有幸免于难,也挨了一鞭子,但这家伙还真是有骨气,纹丝未动,直视着艾登。
艾登也看着汪鹏,怒声说道:“这一鞭子是告诉你们,在这里!你们没有任何权利,包括申述!”
汪鹏蹲在地上,咬咬牙没有说话。
艾登又走到安东的近前,笑着说道:“我很欣赏你,最强的战士就是要不折手段,很多时候不得不抛弃道德和底线,毕竟,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啥玩意?
作为军人没有原则和底线,那和居心不良的敌人有什么区别?
安东一脸的愧疚,连忙说道:“教官,我知道错了!我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
“呵呵,不用道歉。”
不一会儿,那个黑人教官开车回来了,手里拎着泔水桶,就是喂猪的那种。
大家都不知道要做什么,直到艾登从车上拿出“哈利”的食盆。
艾登用小盆从泔水桶里舀了半盆的猪食,然后把面包火腿撕碎放在里面,又加了一点那难以下咽的饮料。
我忍不住作呕,那猪食不是饲料,而是生活垃圾,腐臭的气味很难闻。
艾登把盆放在安东面前,笑道:“这是你争取来的,好好享用吧。”
谁愿意吃这种东西?光闻着就能吐了。
见安东无动于衷,艾登挥舞着鞭子,怒声喊道:“吃!不吃就给我滚蛋!”
太没人性了……
虽说刚才安东的行为挺让我恼火的,但此刻也有点于心不忍,这样的惩罚有些过分了。
无奈之下,安东只能捧着盆,连汤带水的吃了起来,只一口他就吐了出来。
艾登挥舞着鞭子:“吐出来的也要吃掉!一点都不能剩!”
屈辱……
在猎人学校第一阶段的学习中,这样的场景并不少见,在教官的眼里,我们连猪狗都不如。
我有看到安东眼神里的不甘,又带着屈辱的愤恨。或许在他心里,这不仅仅是无奈下的选择,更是他想留下来的决心。
猪食很难吃,但至少不会让他挨饿了。
艾登补给了倪秋一份食物,当然了,不是猪食。
后续国内队员中,空降兵韩旭是最可惜的,如果不是上午把脚崴了一下,应该也能拼进前30名。但尽管如此,也没有落在最后面,还能坚持。
在之后的训练中,往往我们的精神和体力都濒临崩溃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竞争食物的环节,有很多学员被这样的恶性循环搞垮,遗憾淘汰。
假如第一次没有竞争到食物,那么之后的体能就肯定不如得到食物的人,那么下次竞争的时候,拿什么翻盘?
所有人都被训傻了,心里都盼望这一切能早点结束,可也知道这才刚刚开始,于是便陷入了绝望中。
而人往往在绝望中,才会激发潜能,唤起求生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