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浮皱眉道:“虽然你们暂时反应不大,可若是这些鬼影同时爆开,散发出大量香雾,你们也一样承受不住。”
夏醇还是不肯走:“那也不行,我跟你已经绑在一起了,要走一起走。”
阎浮目不转睛地看着夏醇,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们俩争执着谁先走谁掩护,旁边的少年听不下去。墨羡鱼横剑在前道:“别吵了,你们听见敲门声了吗?”
争执终于停止,夏醇竖起耳朵,果然从一阵鬼吟中听到远处有隐隐的敲门声和哭声。仔细听了一阵,好像是个女人。
连他们都能听见,这些鬼影必然也能听到。但它们却无动于衷,好像对女人不感兴趣。夏醇略一思虑,抓紧阎浮道:“忍着点,咱们过去看看。”
他足下一点,带着阎浮跃上屋顶,两个少年随之跟上,鬼影也纷纷跳了上来。四人一边抵挡一边往声音那边跑去,片刻之后声音愈加清晰,那女人正在哭诉“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唐锦年惊道:“是那个疯子啊!”
到了近处,夏醇看到女人身边一个鬼影都没有,于是立刻轻身跃下。女人听到声音,转头用一双黑洞似的眼窝“看”着他们:“我的孩子呢,你们能不能帮我找到我的孩子?”
夏醇没去听她的话,却看向她刚刚敲打的房门。修行之人,感官敏锐,他稍稍凝神便能听到里面急促忐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勾起嘴角,低声道:“都退后。”
这话不知说给谁听。他抬起一脚便将门踹开,门内一片惊呼,数名少年同时跌倒在地,其余人吓得纷纷拔剑。夏醇把墨羡鱼和唐锦年推进去,自己也和阎浮进去之后,立刻把门关严锁死。
疯女人太过诡异,夏醇不放心将她带进来。反正那些鬼影不会接近她,就算留她在外面也没事。
少年们认出是夏醇之后,又惊又喜地围了上来:“太玄君,你终于回来了,这里太吓人了,到处都是鬼啊,不管用什么对付它们,都会变成让人失神的香气,这可如何是好?”
七嘴八舌一人一句,夏醇示意他们收声:“我还以为你们被白冥深抓去了,没事就好。”
这些少年将夏醇他们送出城门之后,并没有返回白府,一心一意地等在原地,想要迎接凯旋而归的夏醇。没想到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城里突然黑灯瞎火,雪雾里隐隐能看到走来走去的人影,一阵阵猫哭鬼号几乎将他们吓破胆。
一番周折之后,他们遇到一个问路人,就是那个人将他们带到了这个屋子里躲藏。可不知外面那个疯女人是怎么回事,竟然知道这里有人,还不停敲门。好在鬼影似乎不愿靠近她,即使敲门声不断,也不肯往这边来。
夏醇:“什么问路人?”
少年们面面相觑,有人答道:“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那个人跟疯女人差不多,一直在问路。‘你能不能带我去冰隙,我去那里有很重要的事’,翻来覆去地重复,好像只会说这一句。”
“那个人又瞎又聋,就算知道他问的地方是哪里,怎么告诉他啊!”
“虽说是瞎子,但对这里极为熟悉,我们就是跟在他后面找到这个空屋子的。”
夏醇:“那他人呢?”
“又走了啊,好像还在问路。”
“太玄君,这里太古怪了,白家家主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少年们一边说一边好奇地打量阎浮,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又是谁。
夏醇扶着阎浮到一旁坐下,在阎浮闭目调息期间,将他们遇到的事情简单说了。听说白冥深的所作所为之后,少年们简直难以置信,顿时愤愤不平地吵嚷起来。
阎浮忽然睁开眼睛,对这些闹哄哄的少年道:“你们当中,可有从金松堡来的?”
他语气冰冷,这一开口立刻将气氛的温度降了下来。一阵沉默之中,有名个子很矮的少年走了出来,茫然道:“晚辈是金松堡弟子陶子谦,不知阁下有何赐教?”
阎浮瞥他一眼:“可知道北堂拾?”
陶子谦想了想,道:“北堂师叔过世三年有余,晚辈只听说过他的事,并未见过他。”
阎浮闭了闭眼睛,又道:“那你们金松堡门下,可有擅长香术之人?”
陶子谦想也不想便答:“师祖精于剑法剑阵,金松堡中没有使用香术之人。”
阎浮沉声道:“再想。”
这人好可怕,陶子谦转头看向夏醇求助。
“你好好想想,或许曾经听前辈们提起过也说不定。”夏醇道。
陶子谦抓抓头,苦思冥想,突然惊呼:“啊,阁下说的,莫不是‘蓝眼睛’?”
之所以刚刚想起这么个人来,是因为陶子谦仅听人提过一次。金松堡曾经收留过一名从北方流浪而来的少年,那少年本身平平无奇,却有一双异于常人的冰蓝色眼瞳。
他自称曾在研香世家做过小厮,学会了一些调香制香的本事,这门技艺带到师门之中倒是派上了用场,拿天才地宝灵性之物炼制的仙香咒香,比其他人炼的丹药功效好上几倍。
有人说他是异族,有人说他是异类。人性最为排外,少年在金松堡吃了不少苦,但他为人极善忍耐,从不挑衅惹事,别人若是欺负他,他也只是一笑而过,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找他麻烦,甚至忘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