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头领正在议论前途,突然听到一阵鼾声。众人循声望去,却是霍克一头搁在盾牌上,口水流了一地。黑夜头上青筋一阵抽动,这家伙,也太不给面子了。清月立刻化身小魔女,挥手便是一道绿芒。只见那根木刺直射高空,划过一道圆弧,绕到霍克背后,冲着臀部扎了进去。
“嗷~”
霍克抱着盾牌跳了起来,一脸凶狠。待看清楚清月脸色后,暗自熄了火。这家伙心中不满,嘴里便叨叨咕咕的:“天天之乎者也,文绉绉的听得耳朵都快生茧了。我们干那杀人的营生,又不是开学堂……”
这声音虽低,但一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黑夜暗忖霍克这货粗人一个,外加一副独眼龙造型,若是满嘴斯文,反倒遭人疑心。思虑至此,便开口说道:“霍克此言在理,我等霸占山头做山贼,是该放纵些。”
话音刚落,只听那赵一彪吼道:“哎呀,可憋死我了。去他娘的老夫子,霍克兄弟真是说到俺心坎里去了。”
众人哄笑,场中气氛热闹起来。
待到放松过后,黑夜认真起来,向诸人说道:“我们眼下有几样重要的事情,必须跟大家说明。第一件事情,是我承诺一彪兄弟的。必须将其妻小救出,请一彪兄放心,只在今晚就有分晓。”
赵一彪闻言,脸上颇为激动。连忙说道:“主公,需要一彪做什么,尽管吩咐。”
“好,”黑夜应道。便如此这般,同赵一彪详细规划了一番。赵一彪会意,叫来亲兵。将贴身的一块玉佩交到他手中,又拿了些金银,再三叮咛,这才放他离开。只见那亲兵骑上一匹青鬃马,向西绝尘而去。
一件事情商议完毕,便开始第二件。只见黑夜说道:“一彪兄,报仇一事黑夜应承过你。是我们一同帮你复仇,还是你亲自出手,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赵一彪闻言,连忙说道:“全凭主公吩咐,不敢耽误大事。”
见得赵一彪真心实意,黑夜也不矫情,便说道:“也不怕大家笑话,我们现在刚刚积累了一点家底。如果大规模拼杀,弄得两败俱伤,心里实在舍不得。不如这样,我们商议个计划,引蛇出洞。待到你那仇人暴露的时候,可以远距离狙杀,你看可好?”
赵一彪也不介意,点头答应。
“既然如此,那便详细规划一番。”黑夜出言道,“你那仇人叫什么名字,如今在何处,手下有多少护卫?”
赵一彪应道:“此人是卢安仁子爵的亲侄,叫卢卞草。其出生低微,以出生茅屋为名。坊间传闻,卢卞草父亲早亡,母亲卞氏不守妇道,与卢安仁子爵私下有染。因此有传言称,卢卞草乃是卢安仁子爵私生子。”
赵一彪抖出八卦,大家听得津津有味。青萍书生插话:“那卢卞草怎么会同你结仇的?”
此言一出,赵一彪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继续说道:“一彪乃是孤儿,不是本地人士。自幼被镖局收留,学习武艺。待到18岁时,得义父王镖头赏识,将女儿嫁给我,做了个倒插门的女婿。随后便走南闯北,刀口舔血。我那妻子叫王秀慧,也有武艺傍身,与我一同行走江湖。”
赵一彪似乎沉浸在回忆里,随后便将一系列经历,向众人道出。
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镖局的营生,日常也能得个温饱,还颇有盈余。但好景不长,那一年,王镖头接到一趟远差。运送一批药材,从郑东,赶往郑西。路经南郑密林时,遇到强人剪径。
王镖头带领一众镖师,奋力拼杀,竟然无法抵挡。最终,只能护得女儿女婿逃离,自身却他乡埋骨。赵一彪原本跟随义父姓王,遭逢大难后,便改回本家姓氏。他带着妻子策马奔逃,最终来到卢安仁子爵领地内。
夫妻二人在一小镇落脚,赵一彪身上有伤,在客栈内卧床休养。妻子王秀慧,便临窗做些针线活。那一日,卢卞草带领一帮狐朋狗友来客栈饮酒,见到王秀慧,惊为天女。他色心大起,便上前调戏。
岂料王秀慧武艺甚佳,三拳两脚便放翻了卢卞草。那一众狐朋狗友见势不妙,一拥而上。赵一彪在里屋听得吵闹,起床一看,顿时怒火中烧。操了家伙,便打将出去。有道是虎落平川被犬欺,赵一彪心头火大,下手便重了些。
那一伙地痞无赖,死了两个,卢卞草也断了一条腿。
卢卞草逃离后,便跑到叔叔卢安仁处告状。卢安仁大怒,领了兵马前来寻仇。一番打斗过后,卢安仁见到赵一彪武力出众,起了爱才之心。时值刚得领地,无甚将领可用,便许了赵一彪都统的职位,并调解了纠纷。
王秀慧被安置到卢安仁子爵的小城内,一来避免卢卞草再度骚扰,二来当作人质扣押。那卢卞草见王秀慧无法下手,便开始算计赵一彪。先是向叔叔讨要了兵权,领了一队人马。随后又笼络其它将领,一同逼迫赵一彪。
卢安仁起初还有心克制私生子,待到势力渐起,手下将领不再缺乏之时,便任其施为。赵一彪兵权渐弱,又被暗中投毒。其心中焦虑,便私下寻医救治。无奈钱财匮乏,这才与梅掌柜合谋,时常做一些杀人掠货之事。
如今被黑夜笼络至麾下,当属其幸事。
赵一彪这一番叙述,大家都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仇人就是那卢安仁子爵的私生子卢卞草。黑夜开口道:“这人名字也挺有意思,叫什么不好,非要叫‘路边草’。这番惹恼了赵都统,定要一脚碾死他。”
众人一阵哄笑,黑夜双手下压,示意大家息声,又出声问道:“那卢卞草有多少兵马?扎营何处?”
“回主公,卢卞草如今也是小都统,兵马比在下多一倍有余。平时驻扎于西北,距离此地三十里。”
黑夜心中有数,又问道:“你与卢卞草既有仇怨,应当日常派细作监视。可曾探得其出没规律?”
赵一彪回答道:“那卢卞草甚喜热闹,常流连于勾栏瓦肆。又常设哨探于东向五里的风林镇,但凡良家妇女稍有姿色,均难逃其魔爪。卢卞草夜间纵马劫掠,与强人剪径一般无二。”
“那客栈在枫林镇何处,有何特征?”黑夜心中已有打算,便出言询问。
“此事青萍知晓,”范青萍接过话茬,“风林镇东首,便是那客栈,因其北侧有树林而得名,称为清风林。青萍日前曾留宿,知晓地形。”
“太好了。”黑夜一拍大腿,大声叫道。
“魏无疾”黑夜起身道,“现命你挑选20名弩手,搭配快马,随时候命。”
“末将接令,”百夫长魏无疾应道,转身离去,准备兵马。
“小昕,清月。”黑夜朝两人吩咐,“清月相貌奇特,唯恐有心人留意。可斗篷覆面,改作男装。小昕声音细弱,相貌俊秀,可男扮女装,现于人前。你二人速速装扮,即刻便赶往风林镇,露宿清风林。”
清月与小昕也不多话,便应承下来。
“青萍,你也需改头换面,暗中行事,护卫她二人。”黑夜朝范青萍说道,青萍拱手领命。
黑夜见两件要事都有了头绪,心中畅快。蓦然听得一阵喧哗,抬头向西望去。却是捷天归来。赵一彪连忙出声,示意兵士不得无礼。捷天见诸位齐聚,便奔了过来。
“捷天,可有消息。”黑夜从小昕处要了一碗水,先给捷天润润喉。捷天满头大汗,接过水碗,一口饮下。伸手抹掉额头汗滴,才应声道:“土城不大,戒备森严,日间难以潜入。我于四周探查,已发现通往城中密道。”
“看来临走,还可以捞上一票。”黑夜出声道。众人面带疑惑,心中不解,。
黑夜又解释道:“此番我等于卢安仁势必结下仇怨,不若索性做得彻底些。想必密道应该能通往城主府,凭借捷天能量,必能轻松搜寻到宝库。”
众人心中已存山贼念头,自然不再排斥这些下作手段。但闻有了好处,无不精神一震。黑夜见众人兴奋,却未鼓励,而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痛快之事,必有后患。卢安仁事后必然纵兵追赶,我等需寻好退路,这是其一。其二,梅掌柜虽已伏首,但其消息传出,日后必有人寻仇,我们要早做打算。”
“恩主,”范青萍出声道,“青萍亦曾思虑,故有一去处可供参考。”
听得范青萍如此道来,众人均屏气聆听。
“我们人马众多,日间难以隐藏。此地往东十里,便可出了卢安仁子爵地界。纵然其追赶,亦有顾虑。由东向北三十里,是一处湖泊绵延之地。湖中有岛,无人居住。地方虽小,但芦苇茂密,便于藏匿。若是夜间行路,可赶在天明前到达。”
“咦,”众人惊异,不明青萍为何如此熟悉地形。但眼下并无心思探究,只是赞同不已。
“魏无病,”黑夜差遣另一位百夫长,“你且挑选10名军士,乔装打扮。先到范青萍所称湖泊处,打探地形,制造木筏。”
“魏无病得令,”百夫长应下,便离去准备。
诸事商议完毕,黑夜便命令士兵入林休息,以待夜间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