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兮兮地凑近:“你媳妇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正收拾行李的裴延城手一顿,他家媳妇根本不来月事啊。
硬着头皮随便诌了个日子:“上个月十号吧...”
“哦上个月十号......”
倪佩云掰着指头算,突然脸色一喜:
“小日子都推迟十来天了啊!明儿你们就去卫生院检查检查!哦,不行,日子太小了也查不出来,下个月!下个月你们回军区的时候查,你们那医务处的条件可比咱们这好多了,肯定查得清楚!”
看着突然面色激动的亲娘,裴延城有些不明所以。
“查什么啊?”
“哎哟你是不是傻啊!查有没有怀孕啊!你媳妇月事推迟了十来天了,你都没察觉?你怎么做人家丈夫的?”
说着一巴掌就拍向了裴延城的后背,老太太手指瘦削没什么肉,打人还挺疼。
“妈,你误会了,小夏她...月事不准,经常推迟十天半个月都时有发生,没有怀孕。”
裴延城摸了两下被他妈打的地方,他先前都问清楚了,就是怀孕,也得彻底化形之后才行,现在怀孕只会分走她的修为,让小妖精无法长时间维持人形。
再说,人家想不想要孩子还不一定。
“这样啊......那好吧,你年纪也不小了,加把劲啊!”
见儿子斩钉截铁的说没有怀孕,倪佩云不禁有些失望,心里盘算着媳妇小日子不准是不是身体受了寒。
裴延城垂眸看他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不禁腹诽,他加的劲已经够多了。
“对了,你们在县里有没有遇到你弟?”
“延辉今天也回来?”
整理着行李的裴延城有些意外地挑眉,面上神色莫辨,心里却被异常记仇地裴延辉气乐了。
好小子,先头给他们粮食局发电报,问他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回趟家,去的话就多给他订张票,结果那臭小子还说工作忙,没时间。
敢情这没时间只是针对他。
“是啊,他说正好跟车回江北。还有啊......”
倪佩云似是想起了什么,转身掩上了屋门,凑近裴延城小声问道:
“你弟先前说是他们单位搞什么银行存钱活动,把钱放在银行半年就能有八分利,是真的假的?”
裴延城:......
“所以,你们跟哥就把钱都给他了?”
对上二儿子似笑非笑的视线,倪佩云心口一紧:
“咋了?难不成是你弟胡诌的!?”
和善的妇人立刻换了副脸色,双目圆瞪声音都尖利了起来,刚刚烧菜的袖子还撸在手肘,此时叉着腰的模样凶煞极了,恨不得立刻将还不知道在哪的小儿子,拽到面前狠狠揍一顿,
裴延城无奈地捏上眉心,臭小子谎话真是一套一套的,他就说他妈不可能把棺材本都借给他做买卖。没成想是靠着坑蒙拐骗弄来的本钱,估计里面还有大嫂的嫁妆。
“他今晚不是要回来嘛?你到时候问他就行了,要揍人的话记得换竹丝鞭,打人疼还不伤筋骨,最好就往脸上抽,给他抽出几道血印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瞒着家里人不学好。”
裴延城将给裴家人带的特产都拿出来,一边将空了的行李包放在衣柜下面,一边慢条斯理的给他妈提建议。
这副置身事外的不相干模样,口中谈论的好像不是在如何打他弟,而是在说晚上吃什么似的。
倪佩云:......
*
等到晚饭做好,裴家人都上桌了后,背着大包小包的裴延辉才姗姗来迟。
“妈!爸!我回来啦!”
咧出一口的白牙,清俊的一张脸也晒黑了不少,却笑得异常喜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大好事。
自裴延辉一进堂屋,接收到他奶信号的裴小军,就屁颠颠地从凳子上爬下来,转身迅速关上了大门,还拖着他的小板凳重新爬上去将门闩也插紧。
屋内的其他人,除了白夏跟裴延城,一时间都气势汹汹地板起脸瞪向裴延辉。
“咋了啊......”
被这么多人瞪着,向来皮厚堪比城墙的裴延辉,也有些不自在了。
望向一边悠哉哉给媳妇夹菜的裴延城,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将背上的行李卸下来,两三步放在堂屋的竹凉床上。走了这么多里地的山路,累的头上都是臭汗,刚准备坐下,就被他妈一嗓子吼得定在原地。
“站好!”
裴延辉被吓得一哆嗦。
正懵着又听他妈问:“你先前是不是说,你们单位有啥子集体存钱的活动,利息比我们自个儿去银行存的高?”
裴延辉一愣,不自觉转头看向裴延城,却反被他爸一嗓门叫停。
“别看你二哥!你们单位的事情你看你哥有什么用!问你话你就说!”
九口人的堂屋鸦雀无声,就连五岁的裴小军,都懂眼色的没咋咋唬唬的吵着要夹肉吃。
这三堂会审的架势,裴延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他哥给大伙儿说了他拿钱去干投机倒把的事情,心里又气又急,摸了摸胸口,觉得有了几分底气,硬着头皮点头。
“没错!就是存银行了!”
天王老子来了都是存银行了,咬死不承认就完了。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裴父肝疼,拿起一早就准备好的打狗棍,作势要清理门户。
“你这臭小子,到现在还不老实交代!你说你到底拿这些钱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这都是你爹妈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种出来的!”
“就是啊,小叔子,我跟你大哥的那点钱也都给了你了。”
一旁的郑小敏刚从婆婆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心里懊悔的要死,看着满桌子的好菜都没了食欲,往日小叔子脾气倔是倔了点,但是好在还着调,平日也不会乱花钱,这才信了他的话,没想到......
只恨世上没有后悔药。
“三弟,你就老实说吧!反正钱给都给了,事情也就这样了你还不如说实话。”
裴延正抱着他爹的腰,这才没让老爷子的一棍子锤上裴延辉的脑门。
对外要问裴家有没有好人,估计谁都有些毛病,其中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加上颜控,更是最让裴家人被村里诟病的。
但对内的话,要说裴家谁最好,那第一当属裴延正,对自家他就是个十足的老好人。觉得再怎么样都是一家人,事情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现在重要的就是一起解决。
郑小敏有多讨厌自家男人这一点,裴延辉就有多喜欢,立马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双眼做作的仿佛要热泪盈眶。
“呜呜还是大哥最疼我!我话还没说完,你们这么生气做什么,大家的钱已经提前到期了,我都取出来了,今天回家就是为了拿回来给你们的!”
拔高的音量穿过了闹哄哄的堂屋,短暂的停顿过后,传来倪佩云狐疑的声音。
“真的?”
“比珍珠还真!我还给你们带了不少稀罕玩意,硬是一路从县里背回来的!隔壁村有个牛车要载我我都没敢搭!还不是怕身上这些钱被惦记了!你们放我这存的钱,连本带利可都在这了,一分都不少!”
说着就解开身上的马褂,从胸前内里缝着的口袋里,摸出一包报纸裹的东西。
四四方方,熟悉的形状不由得让白夏看了眼裴延城。
这到底是银行的特色,还是这两兄弟的特殊习惯。
接收到媳妇‘媚眼’的裴延城,突然眼眸含笑,伸出胳膊将她垂在身侧的小手,裹在自己手心,安慰般地捏了捏她柔软的指腹。
白夏:???
小夫妻两的小动作没人注意,其他几人都被报纸里,整齐的大团结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小叔子......这真的假的啊。”
这可比他们给他凑的钱多多了。
“嫂子看你这话说的,造□□是犯法的我哪敢啊!呐,这是你跟我哥的,连本带利都算好了哈,这是我爹妈的......”
对上他们看直了的视线,扬眉吐气的裴延辉此时得意极了,拎着裴小军的领子就将人从凳子上弄下来,自己大马金刀的坐在上头,手肘撑着桌沿,一张张的数各家借的钱,看的裴文琴羡慕死了。
“三哥,我的呢?”
“你什么你,你又没出钱。”
裴延辉不客气的一巴掌打向裴文琴伸出来的手心,动作迅速的又将包着钱的报纸叠吧叠吧重新揣回了兜里。
眼见着出手的钱不仅一分不少的回来了,还多了不少利息,倪佩云却没像郑小敏一样面露兴喜。
这银行存钱的事情不用想肯定是假的了,但这么短的时间能赚回来这么多钱,尤其是老三手里还余了不少,他那点工资可存不下这么些钱。想到延城的话,倪佩云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小子肯定搞了什么不正当的买卖。
看向还在跟他妹得瑟的老三,就觉得头疼:
“行了这事明天再说,先吃饭,再不吃菜都要冷了。”
*
等裴家用过了晚饭,田里的虫鸣都换了好几轮。
喝了点小酒的裴延辉加上赚了不少钱,高兴地有些摸不着北,嬉皮笑脸的在走廊上将裴延城夫妻二人拦了下来。
“嘿嘿,哥,你拿来换我粮食的票,没想到竟然比精细粮还吃香,才两天的工夫,就在黑市卖了个精光!早知道这么好卖,我就把价格再提高些了!”
裴延城:......
扑哧——
难得看到她男人吃瘪,白夏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嫂子,这是你的。”
待裴延城去洗澡了,裴延辉又偷偷摸摸的把白夏叫了出来。
“给我钱做什么?”
“分成啊!你给我出的那些主意,我又不能白占你的便宜,就当嫂子你入了技术股!你出脑子,我出力气,咱们俩合伙干这个买卖,赚了钱也五五分,你说怎么样?”
最重要的是,拉了他嫂子下水,他就是再被他哥逮住,也有嫂子帮他说话啊!
更别说他哥这么厉害,嘿,给他新找的仓库别说有多隐蔽了,东拐西绕的就跟迷宫似的,他第一次都差点没绕出来。
一双清秀的黑眸滴溜溜地转,像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的小算盘。白夏看着递到眼前的大团结,柳叶细眉高高扬起。
在心中思量片刻后,抬手将裴延辉拿钱的手推了回去。
“既然你要找我入伙,咱们就按规矩章程来,合同手续一个都不能少,这钱就当作我入的第一股,以后你给我分的钱都不用急着给我,直接入股,直到跟你投入的资金持平。就是对半分成,我也不能占了你的便宜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