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铭安抚道:“咱们回家好不好?我不太喜欢这里。”
江予安撇了撇嘴。
尤铭忽然凑过去,两人的鼻尖相距只有一厘米,江予安似乎被吓了一跳,头朝后仰,幸好稳住了身形才没有摔倒。
尤铭用一种自己都觉得牙酸地语气说:“好不好?我不喜欢这里。”
江予安看着尤铭难过的表情,忽然变得焦虑起来,他左右看看,把糕点端起来递到尤铭面前,他以为尤铭是饿了才这么难过。
尤铭摇头:“我不饿。”
江予安又把水拿给尤铭,尤铭又摇头:“我也不渴。”
江予安把尤铭抱起来。
像是抱小娃娃一样,让尤铭的头枕在自己的臂弯,嘴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尤铭听了好一会儿这听明白江予安在说什么。
明明吐词不清,可尤铭却知道,江予安在哄自己,让自己不要难过。
尤铭伸手去抚摸江予安的脸,他的眼神温柔极了,语气也温柔极了,他轻声说:“我有哪里值得你这么喜欢呢?”
他觉得自己其实没有多少优点。
认真大概算一个。
不说脏话不抽烟喝酒大概也算。
但尤铭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的魅力。
也不觉得自己可以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更不会见一面就让人产生好感。
毕竟他从小到大,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他。
不管是小时候的亲戚,堂兄堂弟们,还是学生时代的一些男同学。
他们都不喜欢他。
如果他不说话,他们就说他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如果他生病住院,他们就说他装病不想读书,或者说他是个病秧子。
不喜欢他的人看他哪点都不喜欢他。
可是喜欢他的人,除了父母是因为父子母子天性喜欢他,郑阿姨是因为从小照顾他喜欢他以外,大多数人都是因为他的脸喜欢他。
江予安呢?
江予安因为他的哪里喜欢他?
尤铭用手搂住江予安的脖子,把头靠在江予安的胸膛,江予安没有心跳,可依旧让尤铭安心。
“我们回去。”尤铭轻声说。
江予安被紧紧搂着脖子,他一动不动,但牙关紧咬,似乎很紧张,也很激动。
尤铭亲了亲江予安的下巴:“回去了可以一起看电视,我给你讲故事,陪你看书,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绝对不会拒绝你,好不好?”
江予安的喉结动了动。
就在尤铭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咆哮声,其声似雷鸣,还有巨大的风声,尤铭的眼皮一跳,刚想说话,抱住他的江予安就消失了。
尤铭摔了下去,他摸了摸摔到的部位,真的有点痛。
尤铭想走出房间,可窗户和门都关得严严实实,一丝风都进不来。
他无论怎么推都推不开。
尤铭喊江予安的名字,无人应答。
他喊了声:“小凤。”
门外才有了动静。
但小凤只是守在门口,她没有进来。
尤铭站在门口问小凤:“小凤,外面怎么了?”
“小凤,你不回答我,我就要硬闯了。”尤铭咬着唇。
小凤知道尤铭说到做到的个性,艰难地说:“有别处的鬼王来了。”
别处的鬼王?
尤铭瞪大眼睛。
王不见王,一见,必有灾殃。
第五十九章
外面狂风大作,尤铭则站在室内, 他抿着唇, 脸色铁青。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待在室内, 他出去了只会让江予安分心, 因为能力不足, 他会成了拖后腿的那个, 帮不上江予安的忙, 连加油打气都做不到。
情感告诉他, 他应该出去,他至少应该看着江予安,这样他才能放心。
他咬着唇, 把唇咬破了都不知道。
现在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自己身上, 也不觉得疼。
心里的两个小人在争吵, 一个说出去, 一个说不出去。
尤铭最终决定征求小凤的意见。
“小凤, 如果我出去的话, 会碍手碍脚吗?我什么都不做也会吗?”
小凤在外面沉默了很久才说:“老大让我保护你,你出去,他会心慌。”
看来这个屋子是安全的,不知道是有阵法还是有别的东西。
尤铭坐立不安,他又问:“那我能开窗户看吗?”
小凤有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
尤铭松了口气。
他不想拖江予安的后腿, 也不想让江予安身处险境。
但看不见江予安, 他心里发慌。
把窗户推开以后, 尤铭能看到院子里场景,外面虽然挂着狂风,但一丝风也没有吹到屋内,这间屋子似乎与世隔绝了。
鬼王不止有一个,共有五个。
东西南北各一个,还有一个是统领四王的鬼帝。
但是出一个王就很艰难了,关于鬼帝的记载最近的都在千年前。
甚至没人知道是真是假。
更多人都觉得是假的。
因为鬼王都需要上千年的时间修炼而成,期间还必须有大运道,不然千年修为的鬼多了去了,凭什么它可以成为鬼王?
鬼王都这样,更别说鬼帝了。
要有逆天的运气才成得了。
鬼王之间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大多是各自待在一方,互不干扰,在自己的地盘过称王称霸的日子,大家水平能力都差不多,你弄不死我,我弄不死你,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但次现在竟然有鬼王盯上了江予安。
或许是因为江予安还不是完全的鬼王。
他哪怕有更强的煞气和阴气,鬼王们也知道他还在成长。
在他尚未成长完全前,他们就决定灭了江予安。
华夏大地上有三个鬼王就足够了,没人想要第四个。
尤铭站江予安穿着婚服站在宅子的空地上,他匆忙间套在身上的就是喜服,因为太慌乱,所以没有整理好衣服,露出大片胸膛,正在和对面的人对峙。
有尖锐地啼哭声在空中飘散,像是孩童的哭泣,一开始还只是低声呜咽,越到后面哭声越发刺耳,不像哭泣,更像嚎叫。
江予安嘴角啜着冷笑,双眼无情,像一头怒火冲天的雄师,每一个毛孔都装满了愤怒,他看着站在他对面的鬼王,双眼漆黑如墨,没有丁点眼白,双手双脚从指尖开始变黑,一直延伸到小臂和膝盖,他的皮肤惨白,白的近乎透明。
可江予安和那只鬼王没有斗法,而是开始了拳拳到肉的肉搏战,尤铭看着风暴中间的两人,但是风暴卷起尘沙,就算开了窗户也看不清周围发生了什么。
和江予安打得飞沙走石的鬼王有庞大的身躯——它看着才更像鬼王,大概有尤铭家的别墅那么高,手臂和腿粗得就像柱子,肌肉纠葛,手里拿着一把奇怪的斧头,跟它的身体很相称,巨大古朴,没有任何花纹装饰,但泛着血光,像是在尸山血海里锤炼而成。
尤铭紧张的双手握在一起,跟和栓子对战时的单方面碾压不同,江予安再没有那样的游刃有余,他没有把自己的身躯变得和鬼王一样大,但尤铭看得出来,江予安并没有落于下风。
可是鬼王那么庞大的身躯,战斗时却并不会显得笨拙,正相反,它攻击和防守的姿势灵巧的不可思议,它手里的板斧闪着寒光,每一斧下去都叫尤铭的心揪起来。
宾客们乱作一团,能逃的都已经逃了,不能逃的只能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唯恐自己被波及。
天空中出现了一眼黑色漩涡,越来越大,像是要把一切都席卷进去,天都因此变黑。
众鬼的哭嚎声让尤铭有片刻耳鸣。
江予安的婚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到了地上,他现在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黑色长裤,这长裤不是西裤,更像是某种武服。
江予安一伸手,阴煞之气在他手中汇集,黑雾散去,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一把纯黑色长刀,周身没有花纹,刀柄和刀身浑然一体,没有任何光泽,但阴气森森,杀气十足。
当江予安双手握着长刀时,风起云涌,大地为之变色。
鬼王的脸色一变,板斧横劈竖砍。
只是这一次江予安没有躲开,他的长刀架住了鬼王的斧头。
余波让尤铭都退后了几步。
他转头一看,距离江予安他们比较近的宾客有几个直接因为余波魂飞魄散。
鬼王面目狰狞,青面獠牙,但它没有朝江予安再次劈砍 而去。
它那血红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尤铭的方向。
猝不及防和它对视的尤铭不由自主的捏起手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