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莱的脸开始泛红,胸口的起伏也剧烈起来,这明显不是害羞,而是恼怒。
然后,她才终于想起自己是练过的,抓住陈槐安的手腕用力一别,就将他以一个“苏秦背剑”的姿势给摁住了。
“陈槐安,你最好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限度。”
尽管胳膊很疼,陈槐安依旧犯贱不止:“否则呢?废了我这条胳膊,还是杀了我?你敢吗?”
琴莱咬起了牙,忽然身体一僵,触电似的将陈槐安用力推开。
因为刚刚又有只手抓在了她的满月上。
她心中又羞又急,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顿时一阵气苦,眼圈也红了起来。
“呃……上次又亲又抱都没事,今天就只是摸了一下而已,至于要掉泪嘛!”
陈槐安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哭,一时间表情讪讪,也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过分。
琴莱不说话,只是瞪着他,神情幽怨委屈,更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未亡人”了。
“好吧好吧!我道歉,对不起!以后只要你不碰我,我都绝不会再动你一根手指头,行不?”
琴莱深吸口气压下鼻腔中的酸涩,转身继续向走廊深处走去。
陈槐安挠挠头,苦笑跟上。
坤赛的书房在走廊尽头拐角,双开的红木门两边站着两名配枪卫兵,一身的肃杀之气,远不是陈槐安常见的那帮兵油子可比的。
琴莱敲了敲门,然后推开进去,弯腰道:“父亲,陈槐安到了。”
“让他进来吧。”
琴莱让开门口位置,陈槐安走进,立正敬礼:“将军,陈槐安向您报到!”
书房很大,目测不低于两百平方,书籍却很少,连唯一的书架都没有摆满。四扇窗户一字排开,纵然天空乌云阴郁,房间内依然明亮。
坤赛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仍然坐在轮椅上,瘦小干瘪的身躯像个穿着人类衣服的猴子。
琴莱躬身退去,房门关上。
坤赛没有说话,一双小眼静静的盯着陈槐安,陈槐安保持着立正的姿势,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不知过了多久,坤赛终于开口,却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有多高?”
“回将军的话,一百八十四公分。”
“一百八十四,比我站的最直的时候都高了十四公分,正好是半个脑袋。”
陈槐安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单膝跪地,目光也落在了坤赛的双脚上。
坤赛稀疏的白眉微挑:“为什么下跪?”
“将军不良于行,属下这样应该可以让将军的训话更舒服一些。”
坤赛冷笑:“外面传闻陈哑狗傲骨铮铮,宁死不屈强权,为何现在却如此的名不副实?”
“传闻只是传闻,属下的不屈,只因为那‘权’还不够强。同时,属下也认为,真正完全不畏强权的,通常都活不了太久。”
“这么说,你不怕死的传闻也是假的喽!”
“这个最假。”
“那为什么你今天敢那么做?还蛊惑裹挟伊莲与你一起,是觉得有她保护,我就不会杀你吗?”
“属下确实认为将军不会杀我,但这与伊莲无关。事实上,她应该是跟我有同样的想法,所以才会去现场站在我身边的。”
“什么想法?”
“将军这一次……错了。”
坤赛眼中寒光陡然大盛,“哦?说来听听。”
“将军恕罪。”陈槐安低了低头,又道:“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将军派兵封锁住工地现场,是为了避免属下利用这次事件让那五家万劫不复。
而这与大卫中校交代给属下的任务明显相悖,所以属下以为,您并不是不想覆灭那五家,只是不希望他们被灭的太快,太早。
但是,恕属下直言,您所用的方式偏袒意味有些过了,这无疑会给很多人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您要保他们,谁都不能动。
诚然,您也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目的是麻痹他们,就像那句名言说的那样:欲使之灭亡,必先使之疯狂。
可这同样也会令很多不明真相者产生误解,万一他们因此而被那五家拉拢,未来大卫中校再想有所行动,难度和风险都必然会大大增加。”
“把所有的心思不单纯者都引出来,最后一并歼之,不是更好吗?”
“将军雄才大略,高屋建瓴,属下钦佩之至。”
小小拍了个马屁,陈槐安又接着道:“不过,人心向背之事,本就很难一语道破。
能被五家拉拢的人,肯定绝大多数都是心思不单纯者,可其中也难免存在受五家欺骗而或被迫、或无知无觉的上船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