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槐安出门而去,李美丽的思绪却飘飞到了一个人潮汹涌的火车站。
六岁的她怀里抱着一只熊猫玩偶,抬头怯怯的问面前的男人:“爸爸,你要去哪儿?丽丽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男人弯腰摸摸她的头,很温柔的说:“丽丽不怕,爸爸要去办点事情,那里有很吓人的狗狗,最喜欢咬小孩子,所以不能带你去。
你就在这里等,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对了,刚才你不是想吃棉花糖吗?爸爸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好不好?”
尽管心里很害怕,但她还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好!我会在这里等爸爸,哪儿都不去,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哦!”
“乖!”
男人留下这最后一个字,转身匆匆离去,几乎是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在原地等啊等,站累了就坐着,坐累了又站起来,从下午等到日落,从人潮汹涌等到一地狼藉,哭的小脸儿都花了,赌咒发誓再也不要求买棉花糖了,直到一个长得像鬼一样的婆婆强行把她抱走,那个男人也没有回来。
一滴眼泪从脸庞滑落,滚烫,滴在手上,却又冰凉。
李美丽深吸口气,挥去脑海中的记忆,喃喃道:“我很喜欢听你说那个字,可是……对不起,我不敢……”
门外的走廊里,陈槐安靠着墙抽完了一支烟,才慢慢平复下心情。
对于李美丽突然要离开,他自然是不舍的。
一直以来,李美丽对他来说就像个严厉的大姐姐一样,总是凶巴巴的,这也要管,那也要限制,说不过了就动手,以武压人。
而他在郁闷之余,其实还是蛮享受的,不然也不会总贱兮兮的故意撩拨人家,惹人家发火生气,完美演绎着一个淘气熊弟弟的形象。
他以为这样的状况会延续很长一段时间,却没想到分别会来的如此之快,毫无征兆。
当然,还是那句话,站在他的立场上,根本没有资格,甚至没有理由强行将李美丽留下。
所谓“家人”这样的借口,糊弄糊弄张晗娇还行,用在李美丽身上,那可就太不要脸了。
莫说人家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家人,就算是,也不能阻止人家追求人生更大意义的自由。
挠挠头,陈槐安将烟蒂摁熄在旁边的绿萝花盆里,掏出手机拨打了阮红线的号码。
一接通,他就说:“丽姐要回去了。”
那边阮红线沉默了两秒钟,问:“要我劝她留下吗?”
“不用,我已经劝过了,要是你硬让她留下,估计她会很不开心的。”
阮红线轻笑:“陈槐安,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很会为别人着想,但最大的缺点,却是太会为别人着想了。”
陈槐安无语:“夫人,我怎么感觉你逮着机会就要教育我一下啊?”
“不行吗?腻烦了?”
“那倒没有,就是确认一下,以后我会没事儿就给你打电话的。”
“别,我没那么多闲工夫给你当老妈子。”
陈槐安笑笑,又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嗯,我还以为你给我打电话是想邀功呢,没想到却是因为美丽。咋的,达坎王的位子才做了几个小时,已经开始嫌小了?”
陈槐安再次无语,忽略掉这个问题,又问:“那不知夫人今晚有没有时间参加一个小小的宴会呢?”
“小安子,你是不是傻?我有时间也不能去呀。”阮红线没好气道,“今晚是你正式向外界宣告你执掌达坎的大日子,我在场算怎么回事?
难道你废了这么大的劲,冒了那么大的风险,最后还要让人们以为你是我阮红线养的小奶狗?”
“达坎县原本就是属于你的。”
“它现在是你的了。包括那三家酒店赌场在内,都是你的。
达坎经营的好,你陈槐安享福;经营的不好,也是你陈槐安受罪,与我阮红线无关。
亦或者,你转头就把它送给那位白姐,我也不管。”
话说的不太好听,可陈槐安心里却热乎乎的。
因为他知道,这是阮红线送给他的礼物,一个能让他扎扎实实往上爬的起点。
从今往后,他再不是什么没名堂的小人物,更不是什么小奶狗和小白脸,他就是他,一位拥有一大块地盘的大佬,真正的大佬。
至少再参加上次那种所谓的上流宴会时,哪怕没有尤查大师为他站台,也绝不会再有人用鄙夷和受辱的眼光看他。
“夫人,谢谢!”
“不客气,阿胶红枣乌鸡汤不错,我很喜欢。”
说完,阮红线就挂断了电话。
陈槐安收起手机,回头再看李美丽的房门,心情忽然好了许多。
暂时分开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何必矫情?
再说了,他这会儿感觉分开的时间一定不会很长,而且迟早有一天,李美丽会一直留在他身边,撵都撵不走。
他坚信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