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去碰许幼薇的手指,许幼薇猛地弹起来:“不行,这个不能碰!”然后又困得栽倒下去。
顾知泽:“……”
顾知泽看了看自己的手,手指甲上涂着浅浅的一层粉色,虽然不难看,但是配着他的大手,说不出的怪异,味道似乎也没有许幼薇身上那个闻着舒服。
而且一安静下来,连空气都有几分难忍了。
顾知泽将被子扯开,推了推许幼薇:“我睡不着。”
许幼薇迷糊着道:“闭着眼睛数羊,数到一千就睡着了,睡不着你来打我。”
顾知泽沉默了一会,又去推她。
“你干嘛啊,”许幼薇要崩溃了,她苦着脸,抱紧了被子团成团:“我好想睡觉了,下次再玩,好殿下,你放过我吧。”
这次顾知泽没有叫她,许幼薇进入梦乡之前,迷迷糊糊地想:这男人原来是吃撒娇这一套的吗,好肤浅。
顾知泽沉默着看了看被许幼薇自己蹭掉了的,手指上缠着的布条。
半晌,他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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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顾苓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腰上的伤口,以剑撑地,跌跌撞撞地向前走着。
“该死的顾晟,”他咬着牙,额上满是汗,“若我得归,这仇我绝不会忘记。”
顾晟邀请他去府上,他走到半路却被人追杀。
因为不知道顾晟已经看穿他装傻,没有防备,没带那么多手下,车夫也被人收买,硬生生带着他跑出了京城。
他拼尽力气才杀掉了那两个杀手,被装死的车夫捅了一刀,虽然不致命,但身处荒郊野外,血流不止又得不到医治,他必死无疑。
他眼前已经是一片白茫茫,汗珠落下滴进眼睛里,让他看不清眼前。
“你没事吧?”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衣角摩擦声。
顾苓感觉自己被人扶住,他拽住那人衣角,勉强说了一句“救我”后,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宁兰是庄子上一个好心婆子捡来的孩子,她生性单纯,又没见过外人,见此慌了神,费力将人抬起来,声音慌乱:“你没事吧?”
她小时候看过一点医术,看到顾知泽腰间血流不止,就近找了几个能用的草药,扯了几截裙子布料,将顾苓身上的伤敷上药缠好。
然后,使尽了力气将他往山下拖。
路过溪边时,和正在洗衣服的许谈瑶撞上了。许谈瑶衣服换的勤,这个时候也只有她在,她冷眼看着气喘吁吁的宁兰。
视线却在看到她背后昏迷的顾苓时,凝住了。
许谈瑶大惊失色:这不是五皇子顾苓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宁兰看到许谈瑶的视线,不知道许谈瑶是因为什么变了脸色,只急急解释:“许娘子!娘子你可不要跟我娘说这件事,我就是看他可怜……”
许谈瑶忽然想起了前世大婚之前听到的谣言,那时候有人在她身边说,五皇子府里藏了一个娘子,长相清秀,却很得顾苓心意。
但顾苓虽然是个傻子,这种话也就是说出来听听,谁也没有相信的。
那个谣传的女子叫什么来着?是叫……汀兰!宁兰?
“没事。”许谈瑶心中飞快地晃过了许多东西。
王婆子生了病,好些天没来她这里,这一片荒的厉害,洗衣服的婆子早就都洗完了回去了,这个时候什么人也没有。
她一直在等待的那个机会,能不能抓住,似乎就要看她够不够狠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许娘子我先走了啊。”宁兰脸上带着有些傻气的笑,转过身想走。
许谈瑶眼中闪过狠色,她来不及想其他,弯腰拿起洗衣服的木槌,狠狠地打在宁兰的后脑勺上。
“啊!”
宁兰只来得及发出短促的一声痛呼,倒了下去。顾苓身上带血,倒在宁兰的背上,但他失血过多,喘气声重了些,人却没有醒过来。
许谈瑶喘着粗气,手抖得厉害。她以前害过许幼薇,但也没有亲自动过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她身边没有人,又不能看着宁兰将人带走。
因为,她要顶替宁兰的这份救命之恩。
如果说她以前无权无势,斗不过许幼薇,如果有将来一定是皇帝的顾苓帮她呢?凭着救命之恩,宁兰得不到什么,但是如果是她,凭着身份,她就可以坐上皇后的位子。
所以,宁兰不能不除。
人只有死了才能保守住秘密,活的,都只能是隐患。
她狠下心来,把没了生息的宁兰推进水里,将顾苓拖进自己房间,将房门上了锁,又回来。
这池塘不深,她拿着棍子戳了戳淤泥,直到确保不是有心人深挖,就一定找不到才停手为止。
“对不起,我会给婆婆足够的银钱的,你莫要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许谈瑶抖着手将水泼在周围有血迹的地方,全部冲了个干净。
清理完痕迹,她才慌乱地回到院子去。
天很快黑下来,收养宁兰的婆子发现不对,找遍了庄子寻不到人,撕心裂肺地在外面喊了一晚上宁兰的名字。
这天晚上惊动了许多人,但许谈瑶根本不敢出门去看。她听着婆子渗人的哭嚎,失眠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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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早上醒的时候,顾知泽人已经走了。
她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许幼薇想要理顺一下睡得有些乱的头发,刚一抬手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手指上每一截布条,春花都精致地打了对结,仔仔细细,像蝴蝶结一样可爱,但小指上那个,明显不一样了,是个丑丑的死扣。
许幼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好像知道这是谁干的。
第30章 自由  天有情天亦老,别摘它好不好……
天未亮,晨露欲滴,婢女们全都收拾着起来了,这是最忙碌的时候,因为要提前准备好,方便主子们起来。
“秋月!今天早上该你去拿衣服了,赶紧些去,别让那边的人等急了。”
秋月烦躁地踢了一脚地面的杂物,应声道:“来了来了。”
婢女的生活不轻松,她不受欢迎,其他婢女又有意孤立她,重活都分给了她,起得早又睡得晚,秋月被折腾的脾气都坏了许多。
其他婢女走得早,她出去以后,屋里就空了下来。
“咿呀——”
春花看着秋月走了才推开门,她打量了一下屋里,轻轻地踏过门槛。婢女们是住在一起的,十个人一个通铺,柜子都是在一处的,自行管理。
其他婢女对秋月的感官很一致,基本都不是很好,觉得秋月独来独往,总想着讨好主子翻身,因而秋月的床铺在最角落里,柜子也是唯一一个上了锁的。
春花面容镇定,动作迅速,她先摸了一遍床铺,没发现什么。春花从发间取下一根细钗,三两下就将柜子上的锁打开了。
打开柜子门,里面是一堆破旧衣物,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春花没发现奇怪的东西,沉思着,往后稍微退了几步。她总觉得这柜子哪里不太一样。
想了一下,春花关上柜子门,摸了摸,又打开两个相邻的柜子门,总算发现哪里不对了:秋月的柜子里看起来很挤,比周围柜子窄了不止一圈。
春花试探着拽着柜壁往外拉了拉,直接将柜子夹层抽了出来,里面是几个纸包盛装的药粉,和一包银子。
她打开粉包嗅了嗅,果然是那天那奇怪的药味,她拿出一包样子相似的粉末,将两种药粉交换,细致地复原之前的样子,将柜子锁上了。
春花从婢女住所走出来,这边的人都已经被她调走了,不会有人发现她曾经来过,春花一边思索,一边走回住处。
她现在是许幼薇身边的一等婢女,只负责照顾许幼薇,地位水涨船高,是唯一可以单人住一间的。
她斟酌着下笔,写下一封信件,将药粉卷着信纸装进信筒,推开窗子吹了一声口哨,唤来了她用来和太子府交接情况的信鸽。
信鸽一声未叫显得很安静,春花将信筒给它装好,鼓励地摸了摸它的头:“去吧。”鸽子飞走后,她洗净了手,看了看时辰。
这个时候,许幼薇应该要起来了,其他人都开始忙活了,春花也该去准备了,她的任务是要赶在早些的时候将一切都准备好再去找许幼薇。
许幼薇的确已经起了,她正坐着发呆,反复在看自己的手。
春花推开门,将洗漱用具放在床边上,转头去看许幼薇,她柔声道:“娘子,奴婢给您解开吧?”许幼薇摊开手给春花看,春花手指一勾,将布条一路从大拇指解到小拇指,再……
再就解不开了。
那个死扣单单只是丑也就算了,还十分结实,在许幼薇此物无银三百两的尴尬笑容里,春花第一次觉得,装一个瞎子真难。
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取绣衣服用的剪刀才剪开了,其他手指都还好,小指上的颜色糊成了一团,不过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
许幼薇在心里默默骂了几句顾知泽。
“娘子,药煎好了。”秋月端着药碗进来,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人却意外没走。春花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也没拦她。
“咳咳,这药好苦啊。”许幼薇秉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态一口喝完,喝的太急还呛了一口,苦的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秋月见到碗底空荡荡的,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便是成了。
春花一边给许幼薇顺气,一边悄悄打量秋月,心里想,纵使药已经换掉,但这样留着终究是个隐患,该找个机会偷偷解决了才行。
喝过了药,天已经完全亮起来了,许夫人派的人来的时候,许幼薇正在浇花,边浇边恼。
顾知泽他没心,她那么可爱的黄槐决明,现在却成了这样子光秃秃的一团,在一圈姹紫嫣红的蓬勃生长中格外显眼。
许幼薇浇着花哼着歌,口信是春花去听完了然后传给她听的。
“又是什么宴会?我不去我不去。”刚听了个开头,许幼薇就觉得自己头痛起来。
之前的各种宴会经历都太糟心了,现在许幼薇一听到“宴会”这个词都有点过敏了,她就想当个混吃混喝等死的死肥宅,就这样都不行吗。
“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幼薇一脸懵的回想了下,好像是之前她在太子府睡了一觉回来后,许夫人的确和她说了什么来着……但是她那时候根本没注意听啊!
春花现在只管许幼薇开不开心,见状便道:“娘子若是不想去,拒绝便是了。”有太子在背后,不去也没什么所谓。
许幼薇不知道这个,她思考了一下:“也对,我现在还喝着药呢,装病不就是了嘛。”
这种偷懒好理由,不用白不用。
另一边,许娇婀也收到了消息,但她知道的更多更详细,这次宴会是京城王家夫人办的,目的其实也很简单,就是相亲。
这样的宴会时不时的就有一场,多是各家夫人带着子女前去,王夫人也有私心,想借此机会给自己小儿子相看一个。三夫人相中了谢家,正巧,这次宴会谢家夫人也要去,还会带上独子谢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