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紫色的长袍被风吹得微微浮动,沈得奏这一双眸子满是失意,唇却还是勾着的,像极了总是挑着笑容的妖孽,他把万俟笙的神情拟勒个三分像,而眼角眉梢之间少了万俟笙的矜贵与张扬,又翩翩风度,又有邪气清拂。
元安有些尴尬,她素来就是一个喜爱美男的主,可是眼前的男人倒是有些捉摸不透的性子,她这面有心找美男,却还舍不下沈得奏。
半晌的沉默之后,元安嘿嘿笑了两声,底气很是不足:“我只是,想去看看而已。”
“看看的话,定然是要带回来看看的。”沈得奏不打算顺着这个台阶下,反而有些步步相逼:“若是带了回来,定然是要好生的陪一陪,从前总听女子说总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怕是得奏也要这个样子了。”
忽然感觉一阵阴风挂过,凝兮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之间的争宠么?
元安听见这话似乎是很是受用,扭头给柳叙狠狠的使了个眼色这面还要赔着笑:“那边算了,那便不去了,柳叙,你还不送送孔小姐?”
柳叙颔首,对着凝兮微微一笑“今日真是不凑巧,孔小姐还请不要见怪。”
凝兮觉着撒娇又要装作柔弱的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的元安有些闹眼睛,也点点头道:“那便算了,若是元安郡主什么时候有时间愿意过去,孔颜随时奉陪。”
像是她说错了什么话似得,本来还深情看着元安的男人忽然抬头,一双桃花眼便直直的撞了过来,似渊般阴暗,凝兮微微一怔,忽觉着自己心口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口冒出来,柳叙刚好侧过身子挡在了他们两个人的面前。
“孔小姐请。”
凝兮微微蹙眉,把心口上的不适压了一压,一侧的目光从她走就一直没有收过,像是一根刺一样,扎得她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她思绪纷乱的不知走了多久,前头柳叙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并不曾止步“主子应该离他远点,他似乎,跟孔颜是相识的。”
凝兮一怔,怪不得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那么别扭,他看自己的眼神也十分令人不舒服……
想到这,她眉头拧着,低声问“那他是不是发现我不是孔颜了?”
“应该还没有。”柳叙侧身站在门口俯身行礼,凝兮也不耽搁,两人经过之时,柳叙飞快的说了一声:“您最近可要小心。”
凝兮颔首,压低了声音“你也是。”
柳叙微微一笑,俯首弯腰“孔小姐慢走。”
凝兮并未回头,领着两个丫鬟上了马车,柳叙静静站在原地看了许久,清雅的面容拢这一层愁绪,久久都不曾散去。
“柳公子还在这里看,打算看到什么时候?”沈得奏踏足站到柳叙身旁,目光幽深:“难不成对孔小姐一见钟情了?这可使不得。”
柳叙轻笑一声,愁绪如薄雾消散,偏过头看着他笑得优雅:“沈公子说笑了,柳叙左不过是站在这里想事情罢了。”
“想孔小姐?”沈得奏斜眼睨着他,柳叙依旧是保持着一种超然的笑意,青丝懒懒的绑在头上未曾细梳,碎发贴在他的脸颊却不觉着邋遢,沈得奏微微沉了眸子,瞧着男人满是不在乎的样子,他就觉得厌烦。
就像现在,他听见这句话也仅仅只是勾唇一笑,淡淡道“只有这般做过的人才会觉着旁人都生了同他一样的心思。”
沈得奏眯眼,讥诮的挑唇,身旁之人转身而去,他的目光始终随在柳叙的身上,瞧着他腰间别着的灰长流苏,久久不曾转移。
...
凝兮焦灼的坐在房间里吃带点心,将手中的点心一点点的掰成碎末渣滓,再取了馅儿放在口中,苦恼几乎都写在脸上。
元安这女人,当初她见她的时候还记得这女人还是个挺厉害的人物,没想到现在越走越回去,竟然沦落成了夫管严的下场?
“小姐还是别担心了。”霁月走过来将她的盘子换了一个新的,又递给她一张帕子“你现在再怎么着急也没有什么办法的,元安郡主现在似乎是被那个沈公子吃得死死的,怕是要准备别的法子了。”
凝兮眉头皱的老深无法舒展:“除了美男计,没有更好的法子。你也看见了,那元安对沈得奏有多么的尽心尽力,想必沈得奏的主子也是懂得趁虚而入之人,现在能把元安吃得死死地,将来更是了不得。”
霁月眨眼“可是现在我们没有最好的美男人选啊。难不成要去小倌现找一个么?”
“小倌?”凝兮眼前一亮,思绪转了转,忽而轻笑几声“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画魂楼一到晚上的时候,花柳巷都占满了姑娘,甩着着香帕扭着拂柳腰,眼角眉梢都是狐媚的诱惑之意,离老远凝兮就能嗅到空气里头的脂粉味和女人们的娇哼,荡漾在半亮的柳巷上空。
“公子,到了。”光风沉声拉开车帘,便从里面跃下一个公子哥儿来。
姑娘们的眼睛煞是亮了,瞧着柳巷尽头的这公子哥儿虽然面生,可是白玉冠束发,抹去了脂粉的凝兮,唇不点而朱,刻意勾勒出的剑眉入鬓,又作折扇捏在手中,眼波流转之间尽是风.流气韵,恰好就是当今最盛行的美男子模样。
她这么一出现,旁边的姑娘不淡定了,丢着香帕朝着凝兮飞奔过来,张口闭口皆是她:“公子,公子您来我这里吧公子。”
“能跟公子共度春宵,就算是不要钱奴家也心甘情愿呐~”
画魂楼的阁楼上,就算是不打开窗户也能听见这种不同于往常的热烈气氛,室内却是寒气四溢,时不时听得见楼下的一声娇哼打破气氛,却让这个屋子更尴尬了。
“你来这里就不吃点什么?”杜若蹙起黛眉,不悦的瞧着对面的人道:“你就算是不想吃,也要为着我的业绩着想成么?”
对面的人正斜倚在贵妃椅上,男人轻佻薄唇,修长的手指拂过手中的玉盏,懒洋洋的道:
“你们这里的东西我可吃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