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与错,锦瑟自然不敢稍加置喙。就连现在的许阁老,对于许知镇和齐王的决定与计划都不敢干涉太多。
他原本的计划是耐心等待张晨兵败,或者再寻机给张唤下套,搞垮了张唤得到了龙脉的秘密再伺机而动。但是齐王和许知镇都等不得了。
齐王觉得太子命在旦夕,太子死了,还有更得启泰帝喜爱的唐渁,启泰帝未必会立他这个齐王为太子,而且他母妃人老珠黄,越发不得启泰帝宠爱,他若想成事,必须在启泰帝还没有起意再立太子之前,一鼓作气才能事半功倍。
而许知镇,则是被人压得太久,欲/望太强烈,再也不愿意等了。他新制出的连弩威力巨大,他又有秘密武器在手,对于能不能达成最终所愿,站在这个世界的最顶端,他心里有十足的把握。
因而齐王和许知镇一拍即合,许阁老的劝阻只招来了齐王的冷脸和许知镇的轻蔑的笑意,许阁老只得全力辅助他们,免得白白丧送了他许家满门的性命。
在这个时候,即使他不愿意,他也是和齐王和许知镇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万事俱备之后,这一天宫中传来消息:太子的毒又发作,恐怕难以熬过今夜。
子夜,齐王亲自率领两千全副武装的人马,悄悄的潜近了东华门。与此同时一封急报递进直庐,直庐内的许阁老看后大吃一惊,不顾一切的将这封急报送到了乾清宫。
有一股东印人在天津卫登陆,不知人数,正一路朝京城烧杀抢掠而来。
启泰帝看后大怒,立即下旨命河间、保定、永平三地迅速派兵增援天津卫。同时从开平、大同等地再次调兵,增援京城。
时刻观察着各路形势的太后,被从梦中惊醒之后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吓了一跳,她握着锦瑟的手声音颤颤的说道:“哀家原本以为只会是夺嫡之争,却没想到是国土之战。你记着: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一定要护着娇娇,提前将她送出宫去,让阿琛带她远走高飞吧。”
“娘娘,”锦瑟柔声安慰道:“您别担心,咱们陛下可不是无能的帝王,他一定不会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的。而且事情远还没到那种地步呢。”
绿绦也连连点头附和。
太后缓缓点头,之后吩咐锦瑟,“哀家还是不放心,你去看看娇娇。”
绿绦到太后身边,轻轻拍抚着太后的背脊,以安慰太后。
张晴被太后安排在慈宁宫的暖阁之内,锦瑟蹑手蹑脚的轻轻推开门,见阿露趴伏在床畔睡得沉沉,她轻轻的走到床边,掀开床幔不由吓得惊叫出声。
外边的太后听到动静急忙大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锦瑟慌忙跑出来,到另一边搀扶着由绿绦搀扶着的太后,战战兢兢的说道:“郡主她,不见了。”怪不得武功高强的阿露会睡得那么沉。
张晴给阿露下了药。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想要对付阿露,只能用最阴私的手段。幸好徐先生不但医道精湛,对于毒之一道也颇为精通,而周琛又会经常缠着徐先生向他讨一些莫名其妙的药。因为现在时局紧张,她进宫之前下意识的带了一点放在了随身的荷包之中。
这两日阿露见她从未反抗,便对她放松警惕,她便趁傍晚用过晚膳之后,在阿露的茶水中放了些安神助眠的药。随后她睁着眼睛听太后睡下,听外面渐渐没了动静,才跳窗逃了出来。
她要逃出去,不知道凭她现在的三脚猫的轻功有没有这个可能,不过她对宫中的地形以及防务都十分熟悉,想躲过那些巡夜的内侍很容易。
还有周琛留在宫中的人手,她也能用得上。
可是还没出慈宁宫她便迎面碰上了疾步而来的绿绦,她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绿绦已然看见了她。
“郡主?”绿绦惊声叫道,不过声音并不大。
张晴迎面走向她,淡声道:“是我。”
绿绦上上下下打量着张晴,见她穿着一身深红色的衫裤,袖口和裤脚都用丝带缚紧,“您这是?”
“逃跑。”张晴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样直白的回答,绿绦一时间竟无话可说。
“你是要阻止我,还是要喊人?”张晴说道,双后紧握成拳。她不介意试试自己的拳头,能不能将绿绦打晕。
绿绦怔了一刻,才柔声劝道:“郡主,您太任性了,娘娘这么做可是为了您好,您也知道,娘娘渐渐上了年纪,这两年娘娘是真的将您当成了青鸾皇后看待的,当年,她可是将青鸾皇后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待的,娘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您的。”
“你和于大总管过得还好?”张晴忽然问道。
绿绦一愣之后失笑,“娘娘连这件事都告诉您了,可见待您亲厚。郡主还是不要同娘娘闹了吧。”
看来绿绦和于世芩的事已经过了明路了,张晴蹙眉,随即压低声音道:“你的干爹身体可还康健?”
此话一出,绿绦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绿绦和于世芩是对食这件事是绿绦的秘密,而红笺的秘密,就是她在皇宫外面有一个丈夫,还曾经生过一个女儿。
当年红笺出宫为太后办一桩事,就在这段时间里,红笺瞒着太后成了亲,还生下了一个女儿。而绿绦,因为是红笺的干女儿,曾经帮红笺出宫看过她的女儿,并帮着红笺隐瞒太后。
红笺已然上了年纪,近来都不怎么进宫了,但是绿绦的前途,还掌握在太后手中。特别是在锦瑟被太后召回宫之后,绿绦的身分尴尬,如果她再因为红笺之事被太后恼怒,或者冷淡,她之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惊吓过后绿绦很快恢复了冷静,她面向张晴深深福礼,沉声道:“郡主慢走,奴婢不会告诉太后曾经见到过您。”
“那就好。”张晴提步欲走,却又被绿绦唤住了。
“郡主,”她说道:“起风了,今夜恐怕会变天,外面风刀霜剑,景仁宫已经封锁宫门了,郡主千万要小心才是。”
景仁宫?张晴蹙眉看向绿绦,绿绦是来告诉太后这个消息的?景仁宫的慧贵妃必定和齐王有消息往来,难道,齐王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