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五福街的定国公府,在二门下了马车张晴便吩咐出来迎她的红鹃派人去请大夫。
花倾阁的人员定数已满,张晴暂时叫红鹃跟在高嬷嬷身边,帮高嬷嬷打打下手。虽然高嬷嬷将钥匙和帐册都交给了张晴,但府里的大事小情,张晴还是交由高嬷嬷打理的。
大夫来过将张晾的双手又重新敷药包扎一番,伤口并不太深,那大夫说过个十余日也就好了。
张晴这才放了心。她担心的是二哥的手伤会影响他成亲,成亲那天还要骑马,二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的。
但这点小伤,张晾并未在意,他的无所谓使张晴十分生气。
兄妹二人正在为张晾手上的伤拌嘴的时候,门上来人送了一张拜帖。
“秦二太太?”张晴打开拜帖看着落款摸不着头脑,帖子上写着想与新宁郡主见上一面,可她并不认识姓秦的太太呀!
更何况这张拜帖的落款只写了地址,即没有官职也没有名号。
张晾伸手要将帖子接过,却被张晴瞪了一眼躲过,张晾便即讪讪的收了手。
张晴将帖子端送到他眼前给他看。
“柳条子街,”张晾读出地址顿时明了,遂笑道:“是秦汉钟的太太。”
他的先生秦竞虽然被称为当世大儒,却并没有受封什么官职,他家也只有秦汉钟的大哥在翰林院谋了一个闲差,却在前些年一病没了。秦汉钟虽然进宫教授公主,也没有官职。
人都说秦汉钟将来会承继父业,将来的名声甚至不会逊于他父亲。
只可惜秦汉钟着意避世,之前当今圣上是请他教授皇子们学业的,但是他生怕被迫搅和到党争之中,便向圣上恳求,去公主书房,教授公主课业。
也幸亏当今是一代明君,也是看在秦先生的面子才没有与他计较。
“秦先生的太太为什么给我递拜帖?”张晴有些迷糊。
“汉钟和我也算是臼杵之交,你与他太太认识认识也好。”张晾说道:“而且他太太出身温国公府,又夫唱妇随的同汉钟一样十分淡泊名利,你们应该能说得来。”
其实秦二太太的到来,是因他之故。
自上次他寻唐宁教育妹妹未果后,他想了多日,下人仆妇教导妹妹女儿家的事,他始终觉得委屈了妹妹,最终他想到了汉钟的太太。
即便他眼瞅着要与唐宁成亲,这件事上用不着汉钟的太太,对于妹妹来说多认识一个人也是多一份交际。
因此他借口妹妹出宫没有年长成熟的人指点,才请了秦二太太过府。
张晴想了想,看着张晾道:“那我应该称呼她为师母?”
可是张晾称呼秦汉钟的父亲秦竞为师,他抬手用指节敲了一下张晴的头,笑道:“差辈儿了。”
“唉呀!”张晴惊叫,急忙捧着他的手端详,生怕碰到他的伤。
张晾便即摇头,“没事的,一点小伤而已。”
“二哥你再不听话我就写信告诉娘亲了,”张晴气得嘟了嘴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不对,告诉爹爹,让爹爹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晾顿时摇头失笑无语。
“对了,我上次求二哥的事二哥还记得吗?”张晴见他的手没事,吩咐人去回信儿,请秦二太太明日过来,之后看着他问道。
“什么事?”妹妹叫他做过事吗?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张晴的眼睛眉毛都皱成一团,很不高兴的说道:“莺语找婆家的事啊!二哥根本没将我的事放在心里!”
原来是这件事!张晾顿时哭笑不得的道:“这哪里是你的事,这分明是你的丫头的事,我什么时候不是将妹妹你的事放在首位的。”
上次她听妹妹在他面前提起那丫头的事,他就一直想着妹妹得有一个人教导,然后就将妹妹说的给那丫头相看合适的人的事给撂在了脑后。
他一个大男人,又有生意上的事情烦难,哪里有那么多的心思操心妹妹屋子里的丫头的婚事?
“咱们府上不是有二十个护卫吗?”张晾顺嘴说道,“个个都是青年才俊,等叫高嬷嬷或者赵嬷嬷给那丫头挑一个就是了。”
“二哥你太随便了!”张晴看怪物似的看向张晾,“莺语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你怎么能那么随便就把她给嫁了?”
她说着看着面前桌几上的茶盏,将自己的茶杯盖子往张晾的茶盏上扣,边扣边道:“这又不是茶杯盖子随便哪一个扣在哪一个上面都合适!”
女子找婆家可是大事,她身边的人,个顶个的出类拔萃,她原本想好好的给她们选呢,怎么到了二哥这里,就变得这么随便这么简单了?
张晾被自己亲妹子教训得无言以对。在他的观念里,丫鬟始终是丫鬟,再如何漂亮再如何能干,也只是一个丫鬟。给她们配一个军身的护卫,挑一个模样、为人都说得过去的,那便是对她们最大的恩典了。
可怎么到了妹妹这里,就是他随便了呢?
沉默了好一会儿,张晾才无奈的说道:“那妹妹说,这件事二哥该如何办?”
原本他以为妹妹小小年纪对这件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却没想到妹妹说得头头是道。
“自然是要合适啊,女子找婆家是要跟着丈夫过一辈子的,她们命苦生而为奴,咱们这些能为她们做得了主的人,就必要为她们挑一个合适的,这辈子都会对她好、尊她敬她的人,不能伸手一指随便哪一个都行的。”
张晾听罢听得十分为难的点头,“那好吧,二哥听你的话,二哥再找找。”
可是他上哪里找合适那个丫头的?他觉得合适妹妹还未必觉得合适呢,难道叫他将人领到妹妹跟前叫妹妹相看?想到这里张晾就觉得头大。
“妹妹回花倾阁吧,二哥要休息了。”他对张晴摆手。快走吧,不然像个小老太婆似的啰嗦不停。
因为张晾受了伤,张晴执意要将张晾送到他住的福顺院。
所以,张晾现在开始赶人。
对于张晾的借口,张晴并没有在意,她也觉得二哥需要多休息,乖乖的起身告辞。
临走又叮嘱了一番好好休息、别碰着、别沾水……
次日秦二太太来访,张晴在二门迎接的她。
“我应该称呼您一声师母的。”秦二太太下了马车,张晴边行礼边笑着说道。
秦二太太还了礼后摆手道:“我家相公和郡主的二哥是按师兄弟论的,郡主就按着他们的辈份论,称呼我二太太也好、嫂嫂也好。”
秦二太太年近三十,容貌姣美,只是身材略微单薄。
张晴从善如流,笑着叫了一声“嫂嫂”,后道:“嫂嫂也称呼我妹妹或者我的的小名晴晴吧。”便引领着秦二太太往花倾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