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皇上病重,他与沈良之同万俟笙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见万俟笙带着满肚子的火走了。君洛又领了沈良之又折了回去。
如今他们是盟友,有的事情不能让万俟笙发现了,做什么事情,自然是要偷偷摸摸的。
从偏殿而饶,本还病的睁不开眼睛的苏瑾灏安安稳稳的坐在软炕上喝茶,见两个人回来了还有雅兴邀他们品尝新来的茶叶。
“两位尝尝看,虽说已经到了寒冬了,可是太师屋子里的茶,总要比我们的醇香几分。朕也是费了好大劲才寻得了来呢。”
璃慧帝嘴角染着一抹笑,君洛顿悟,他这意思,是将太师府的人也给打通了。
沈良之一听这是费尽千金万苦寻来的茶叶,当真随着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又很赞赏的点了点头。
“当真是不亏为是万俟笙,就连茶叶都是上好的。”
君洛未喝,嗅着茶香就想起了那人,眸中也闪过了一丝厌恶,沉声道
“皇上打算如何?”
苏瑾灏先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说“万俟笙现在是狐狸尾巴也藏不住了,折了四公主的手骨已经够人戳脊梁的了,而他非但不收敛,还有愈演愈烈的气势,摄政王以为,该当如何?”
人吗,见到了点儿好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浪一浪的,就算是万俟笙又能怎么样?他现在是以为旁人都不能奈他何了,所以也就猖狂了些,尾巴藏不住了,就得抓住这个时机给他们抓住。
如此想来,君洛安心了。
“那就让太师继续这样子好了,本王也不会与他过多交流以免起疑,想来太师已经跟太皇太后商量好了,不日之后,他说不准就会娶了四公主。”
沈良之正在饮茶,一听这话不小心就被呛了一下,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瞪圆了眼珠儿问
“万俟笙素来不是与五公主交好的么?”
“交好又如何?”
苏瑾灏笑了,鄙夷道“朕认识他这么久了,从来就没见他对什么人上过心里头去,该到利益选择的时候,他还是会接受的,因为四皇姐才能有机会让他上了这宝座,但是五皇姐...”
他的眼睛无意的扫了眼对面的君洛,尔后又完成了月牙状。
“五皇姐是联姻公主。”
提及联姻二字,摄政王的手指微动了。
“可是臣也有些奇怪,不知该不该问。”沈良之拍了拍手中的折扇,苏瑾灏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沈良之一听皇上允了,心里头还是小心的斟酌了下语气
“既然万俟笙一不身为皇室血脉,二不是大臣之子,为什么他会自小养在宫中,还爬上位置做了国师,如此野心勃勃之人,在他的孩童时期,就没有人愿出面将他压制?”
这样的人,无身份,无家室,难不成仅仅凭着一个聪明的脑子就能成为同皇子一样待遇的人么?
他们不信,万俟笙一定有其他的身份在手。
沈良之这句话正问到了正点上,君落也无声的看了苏瑾灏一眼。
见璃慧帝将茶盏放下,轻垂着眼眸道:“当年万俟笙来到皇宫,被林氏所收养,为人聪慧,小小孩童,就能当得起天下第一才子的称号,后来也不知怎么了,林氏蓄意谋害于他,可能,也恰巧是因为觉着他危险,结果万俟笙竟然先下手为强,在林氏给他送参汤的时候,他先敬了一杯茶,那毒很是奇特,到了晚上,林氏就在君王枕榻暴毙身亡了。”
“而太皇太后一直以来都喜欢看血腥残暴之事,林氏一死,所有人都将矛头指给了万俟笙,太后就假借着要将此人好生审问的名义,将他关到了笼子里,准备处死,可又谁知道,万俟笙竟然是活下来的那一个。太后很是欢喜,就将他留下来了。林氏本来身份敏感,死了,也省事儿。”
沈良之还是觉着对不上,绕是太后如何喜欢杀戮,也一定是有利可图。不然左不过就是一个奇才罢了,可以给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啊。
是苏瑾灏有所隐瞒?还是为何?
君洛微微蹙眉,当时恰好就是大晋灭国一年,林氏是大晋的人。后来羽国上位,在那种时候,林氏也死了,万俟笙虽然是罪魁祸首,又有太后撑腰,倒也算是立了一功。
可是从孩童时期就杀伐果断,阴险狡诈的人,今日就这么痛快的落入了他们的陷阱里么?
为什么,他会觉着这么不安呢?
彼时君洛沉着眸子看着跪在地下的人,隐约觉着哪里头不对,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何处不对。
龙椅上的苏瑾灏居高临下的睨着万俟笙,身心舒畅的看着他因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的脸,白皙的皮肤近乎透明,鲜红的血晕了一小块在地上,此时还在一点一点的凝聚。
“太师,临死前,你可还有话要说?”
他笑眯眯的望着他,亦如从前那样,傻呵呵的笑,如今落在万俟笙的眼里,像是扎在眼睛里头的刺,不眨眼也疼的慌。
他冷笑三分“本师无话可说。”
“恩?这样啊。”苏瑾灏点点头,将手中的宝剑拿在手里指着他
“既然如此,朕也不想多留你了,黄泉路上,太师好走。”
万俟笙盯着那泛着寒光的剑,扯了一个笑,很痛快的认命了,只闭上了眼睛,再不言其他。
难得能看见万俟笙这么听话的时候,苏瑾灏心里头的自豪感一波一波的往上涌,将剑高高举起,却轻巧的化断了捆着男人的麻绳。
像是最后一个恩赐一样,苏瑾灏看着他道“锦绣江山,太师还是要应该再看看再死吧。你替朕管理了这么多年,朕也应该谢谢你。”
万俟笙笑了,支撑起自己已经麻木了的半个身子,挺直腰杆,深深地看了他们三人一眼,然后转身推开了房门。
可又谁能知道,摆在眼前的不是锦绣江山,而是站在风雪里头,艰难蹒跚而来的靳凝兮。
风雪交加,靳凝兮兔毛大氅早就被她嫌沉给脱了下去,冻红的一张脸,脏兮兮的丫鬟服,她从重阳殿跑到了承阳殿,雪路难行,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见到了万俟笙站在门口,她喉咙一紧,朝他扑了过去,扑得万俟笙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