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得是一条收腰的长袖布拉吉,长至脚踝的裙摆下是一双棕色的小皮鞋,这一出来立刻就让王小莲眼前一亮。
原想说的话也被爱美之心打岔打掉了。
“小夏你这衣服真好看,不过早晚温差有点大,你小心别着凉呀。”
原是关心她的话,可听在白夏耳中,却让她想到了昨晚,不老实的裴团长也是靠这套说辞,硬生生将她从头到脚吃了个遍。
双颊不自觉泛红。
是气的。
尽知道点火不知道灭火,她能笑得起来才怪。
勉强牵起的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不碍事,我抗冻。”
“那最好也注意点,对了,俺一早就刚看到你家裴团长出门了!俺瞧着好胳膊好腿的,一点事都没有!俺就知道他是个福大命大的。”
王小莲替白夏高兴,笑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在他们村,裴团长那种面相就是命最硬的,一般人可不敢招惹。
“胳膊腿是挺好的。”
将她压得都动弹不了,谁能打得过他啊。
待白夏边说边走近,王小莲眼尖的瞧见了她脖子上的红印子,愣了两秒,立刻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表情,笑得一脸深意地打趣。
“瞧瞧俺这脑子!光知道替你高兴,忘了裴团长这么久才回来,你昨儿夜里肯定是累着了!今天礼拜天,你快再去睡一会儿!不然身体会吃不消的!”
白夏:......
两人越来越熟后,王小莲说话也越来越不拿她当外人了。
她真的好想回:裴延城要是行的话,吃不消的肯定得是他。但她不能说,事关男性自尊,要给金大腿留面子。
*
此时已经被媳妇暗地里嫌弃的裴延城,在审讯室有一会儿了。
徐昌平两天前,就被秘密移押回了军区,可惜他们还是晚了一步,让徐志和给跑了,万幸的是那地图真的夹在相框里。
“把他的认罪书跟供词整理一份,确认没有遗漏后让他签字画押。”
徐昌平在徐志和的心里没有多重要,这颗棋子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接下来就开始细数他的罪行来判罚。
“行,小李快去。”
跟在裴延城身边的张从发点头,招呼身边的一等兵去办,等审讯室只有他俩,外加一个昏迷不醒的徐昌平后,张从发压低声音问他。
“那周沐瑶呢?怎么处理?天天在审讯室里发疯,尽说些胡言乱语,她一个女同志我们又不能拿她怎么地!”
说得还都是惊天骇人的胡话,什么这个死了那个地震了,什么改革开放了什么做买卖发大财,任何一条传出去,她都得没什么好果子吃,披头散发跟疯了一样,真是折磨的张从发够呛。
越说张从发越气,总不能一天24小时都把她嘴给堵住吧。
“把她的案子跟徐昌平的并在一起,该怎么判怎么判,她要是再胡言乱语,就给她纸笔,让她全部写下来。跟她说,如果她说的属实,会考虑给她减刑。”
这话一出,张从发脸上的表情怪异极了,顶着裴延城锐利的视线,还是忍不住想发出灵魂拷问:
“团长......你该不会真的也信了她的话吧?”
废话,他媳妇都是妖精变的,灵魂穿越这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裴延城没正面回答他的话,听他说‘也’,反倒好奇的反问:
“你指谁信她的话?”
“孔医生啊!这两天天天往审讯室跑,拿着针管非要给周沐瑶抽血,那针管这么粗!跟扎猪的似的,你说我能给他抽吗?到时候传出去还说我们虐待女同胞呢,犯罪分子也是人呐,连战俘我们都是优待的。”
哦,除了抬回来就已经奄奄一息的徐昌平。
说着张从发朝裴延城比划了下,孔长墨拿来的针管的大小。
说曹操曹操到,外间立马就传来了小李的叫苦声:
“孔医生您怎么又来了!我们连长说了,真的不能给您抽血,您这一管子抽下去她不得厥过去啊!到时候咱们也不好跟上面交代啊!”
“你还知道张从发只是个连长呢,他无法无天敢拦我,你也跟他有样学样,我说了对周沐瑶进行研究的申请报告已经递交上去了,不出一个月就会有消息,这管血早抽晚抽都要抽的,你现在卖我一个面子,我往后也会记着你的好。”
请了长假的孔长墨,已经很久没有再踏进医务处,这段时间不是在食堂拐角的小药园子忙活,就是关在家里不知道在研究什么,还到处搜罗一些灵异怪志的话本。
现如今,在前两天颓废的形象上,又多了几分走火入魔,镜片后的狭长凤眼有些狂热。
将人拦在走廊的小李叫苦不迭,他怎么这么倒霉,这个月刚轮到他值班,就惹上这么个人物。
孔长墨虽然是军医,但是在军区却有很高的权限,对审讯室来去自由,很多行动也都有知情权,更别说他对氢|弹计划的了解,这一切,可不仅仅是他拥有中校军衔这么简单。
“孔医生,我国不允许进行人体实验,你应该清楚的。”
刚从里侧走出来的裴延城,不留情面的拆穿了孔长墨的谎话,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医疗箱,浓眉紧拧。
“是啊,孔医生,要真能让你抽血我还会拦着你嘛?要不咱们进去聊吧?把事情都说说清楚。”
省得再三天两头找他麻烦。
张从发适时地接过话,视线却八卦的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表情却有些便秘,像憋着什么大秘密没法跟人说一样。
话落就率先打开了一间空着的审讯室,引着两人进来。
“裴团长,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你最好不要插手。”
孔长墨脸上挂着冷笑,从一早去食堂,听到他完好无损的返回军区的消息时,心里就格外的不平衡。
为什么偏偏他的手却受了伤。
灵敏的感觉到孔长墨对他的敌意,裴延城率先表示歉意:
“你这次受伤,是我安排有误,你父亲那边我会亲自去说明。”
他错认得干脆,一旁的张从发却不乐意了:
“哎,这当兵出任务怎么可能没有危险,怎么能是团长的责任呢!”
要真怪上他们团长了,那就太不讲道理了吧!都是华夏军人,难不成还要人保护啊。
这次手受伤,对骄傲的孔长墨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虽然心里极度不平衡,但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对面张从发的防备姿势,他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品,实不相瞒我几次三番想取周沐瑶的血液做研究,无非是为了我的手。”
视线下移,他右手腕已经拆了纱布,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条蜈蚣似的肉色伤疤。
当初手筋被砍断了十几根,其实都已经接好了,伤口恢复的也不错,甚至上周孔长墨自己检查,除了小臂肌肉有些轻微的萎缩,其他都已经恢复到跟受伤前一致了。
可是,他就是无法拿手术刀,每次做恢复练习,没两分钟手都会不自觉的颤抖。
取周沐瑶的血液治病?
这话张从发也听明白了,但他表示无法理解。一屁股坐在审讯室的凳子上,苦口婆心的试图将他跑偏的脑瓜子劝回来。
“孔医生啊你怎么能信了周沐瑶的鬼话啊!氢|弹的事她就是瞎猜的!她不是还跟特务有来往嘛,猜到这些也不稀奇啊!毕竟咱们弹都已经研发出来了,那肯定是要用的啊!她要真牛逼,就该说出来咱们这个弹啊,是用什么飞机装到天上去的,怎么研究的!结果呢?一问三不知!”
好好地高材生怎么就魔怔了呢,就周沐瑶说的那些胡言乱语,他一分钟能编出八十条。
孔长墨可不管张从发怎么想的,只神情认真的看向裴延城,知道只有得他点头才行。
跟死活不信周沐瑶话的张从发不同,听过自家媳妇分析后的裴延城,其实跟孔长墨一样是有八分信的。
但是他却觉得采集周沐瑶的血做研究,并不能得出什么结果,毕竟按她的说法,她这具身体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跟你我没有什么不同。
不管孔长墨是想通过她,回到未来治疗手腕,还是想从中提取出什么万能的神物,裴延城都不怎么看好。
如果周沐瑶的身上,真的还有这种神秘力量,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沉吟片刻后,裴延城还是没有掐断孔长墨的念想。
“明天带周沐瑶去做体检,抽下来的血你可以自行处理。”
末了余光扫到他手里的巨型针筒,裴延城还是多加了一句:
“别抽太多。”
等人激动的走远,张从发急的一拍大腿:
“团长,你怎么能真任着孔长墨胡来呢!今天让他抽了血,假如明天就要来割周沐瑶的肉咋办!”
“能咋办?拦着啊,你这几天不是拦得好好的!”
话落裴延城也率先走出了审讯室。
瞧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张从发憋闷地直磨牙,嘴里絮絮叨叨,极度不忿的疯狂摇头。
“还帮着人家出主意呢,都不知道人早就盯上你媳妇了。”
*
下午三点多,阳光正好。
白夏结束了修炼站在窗前,望向后院的菜地。
不知道是昨天撞见的太尴尬还是怎么的,今天下午张教授竟意外的没有来她家。
就着好晴天,金大腿又回到了身边,白夏也不打算一直待在屋子里修炼了。从客厅里搬出一张藤椅,直接就摆在了后院。
左手边压水井的水池上,还放了一小碟洗干净的杨梅。是中午裴延城带回来的,个头不大,瞧上去却特别新鲜,是士兵在西边开荒时摘得野杨梅。
白夏悠闲地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笔直的长腿无处安放,她还多拿了一个小木凳,脱了鞋将脚搭在上头,细嫩白净的脚背挺秀的微微翘起,上头贝壳似的粉白指甲都精巧可爱。
抬手捻了个杨梅含进嘴里,贝齿轻咬,立刻酸的她止不住的分泌口涎,却又不愿意吐掉,用力砸吧砸吧咽了下去,剩下的核都习惯性的留种保存下来。
军区在西边开荒是从年初就开始了,每个团都调了一部分新兵过去,据说还在鼓励家属们也去开荒,而且家属开出来的地就跟自留地一样,完全属于自己。
开多少得多少,说不心动是假的。
前几天王小莲还跟她提过一嘴这个事,遗憾自己要带大宝小宝抽不出时间。农村出来的都对种地有种别样的感情,能有自己的一块地是每个庄稼汉做梦都想的事。
白夏不是庄稼汉,她喜欢的也不是地,而是种植。
初夏的太阳还不是那么灼热,晒得白夏暖洋洋有些昏昏欲睡,心里头思量着哪天去西边开荒的地方看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脚心有些发痒,白夏闭着眼无意识地缩了缩,刚甩开这恼人的痒意,却又被对方得寸进尺的袭上来,气得她猛然一抽,不仅没抽动,脚上的触感还变本加厉的加重了力道,时不时还换着角度揉捏。
灵活的就像是人的手一样,粗粝的触感让白夏猛然睁开了眼。
果然是不务正业的裴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