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杨威一阵阵胃痛。
大臣不听话，连亲弟弟都不听话。之前说好了不提北地的事情，杨诡非要把事情当众说出来。
儒门早就想要兵权，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
东阁知书办胡齐民起身行礼：“臣愿往！”
直接蹦出来一个头铁的。
胡齐民镇守东阁十八年，还有两年就要卸任出京，去北地没有问题。
问题是胡齐民没有直接领军的经验。
带兵打仗不是看几本书就行的。半部论语治天下前，也要有足够的经验积累，然后与经书印证。
杨威正在想如何拒绝，杨诡就赞成道：“胡书办管理神策军事务多年，又是太学宫教授，镇守一方绝对没问题。”
“不可。”同为儒门的蒲孝表示反对。
“胡书办出镇北地，要以何官职领兵，一任九岳城知府是不够的，臣建议，胡书办总管北地军政，替天子巡边。”
郭辉说完还不忘鼓动其余大将投票赞成。
八员大将纷纷称赞胡齐民勇于任事，怎么听都不是好话。
“此事到此为止。”皇帝杨威敲敲桌子，阻止了杨诡接下来的话。
不能再把西方的防御交给儒门，他实在是不放心。
三弟，你们还有什么需求和意见，在这里都提出来。
杨诡摇头，郭辉起身行礼，臣有一事请陛下裁决。
郭辉提议将养廉银推广到军中。
蒲孝答应向内阁申请。
接下来军方提出的要求，文官一方都一一做了回应。
敷衍的语气十分明显。
杨诡看着胃痛，拿起桌上的饮子喝了口，才缓解了一些。
等双方的要求都提完。
杨诡敲敲桌面，等文臣武将都安静下来，才说道：六甲子一次的天人之灾即将到来，各位爱卿可有办法拯救天下。
文武两边提完要求，现在该皇帝提要求了。
既然之前帮你们解决了问题，你们现在也得帮皇帝解决问题。
大殿内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杨诡第一个说道：臣弟会尽快安排楚风南下暹罗，那里是上一次天人降世的地点之一，又有大量的灵石矿脉。
以楚风的性格一定回去，也许能抵挡一下降临的天人。
杨诡话音刚落，蒲孝就站了出来。只是也许可能，王爷投入的资源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臣以为，应该征辟正盟武者参军，分散各地预防天人之灾。”
杨诡不和蒲孝争辩，这种建议太不靠谱。
要是能轻易征辟，当初何必攻打太乙门，又何必任命一个正道联盟都尉大总管，还不是因为强来不得。
“臣以为不可，朝廷大军不能再有损失，否则天下不稳。”郭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蒲孝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其余八位大儒也走出来，在蒲孝身后跪下。
“启禀陛下，臣等自作主张做了一些安排，还请陛下恕罪。”
杨威很想叫停，让蒲孝闭嘴。
如此大的阵仗摆出来绝对没有好事。
平日里，文官的鼻孔都长在脑顶上，对任何人都不加颜色。
当朝顶撞皇帝，是文官的统一爱好。
今天集体下跪认罪，在杨威的角度看如同恐怖片。
“爱卿们请起，卿等为国为民何罪之有。”
杨威说着违心的话，就要起身去扶起这些文臣。
蒲孝等人不用皇帝走过来，纷纷谢恩后站了起来。
蒲孝作为代表发言。
“一年前，儒门君子张杰，吴观星已经西出阳关，儒门君子安怀仁已经北上草原。”
“他们将帮助西蛮建国，帮助草原王庭一统草原。”
“释教也答应派出大德高僧入川，帮助高氏建国。”
蒲孝三言两语，就将大片国土切割了出去。
杨威听的脸都绿了。
这群混蛋喊着为国为民的口号，做的却是叛逆事。
但杨威很快冷静下来。
儒门的安排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蒲孝继续说道：“三百年来，儒门一直在搜寻天人之灾的文献，确定天人降世的目的的收割生命能量。”
“三百年前的大灾中，中原人口损失七千万。”
“百年来朝廷鼓励生育，地税从九税一降低到三十五税一，全国在册户口已经有七千万户，实际人口是户口的两到三倍。”
蒲孝停下来，给众人思考的时间。
包括皇帝杨威在内，所有人心里都想到一个可能。
“死掉一半的人口，天人就会滚回天上去。”
杨威口干舌燥，又喝了两大口的饮子。
蒲孝给足大家思考的时间，才继续说道：“北方，西北，西南动荡，大战中损失的人口，怨恨都将归于三蛮。”
“等天人之灾过后，以朝廷的力量，足以收复失地，再延续国祚三百年。”
蒲孝为首的文臣再次下跪。
杨诡在心中想道：“我才是邪门宗主，我才应该是最坏的那个。”
杨威沉默不语，挥挥手让众人散了。
九儒八将行礼后离去，大殿内只剩下杨威和杨诡兄弟两。
杨诡来到兄长身边，“我会尽快促成楚风南下，前朝有猎杀天人的记载，只要杀光降世的天人，一样可以渡过难关。”
杨威起身抱抱弟弟，沉默的往后宫去。
杨诡离开皇宫时天色已经暗淡，天空飘起雪花，看不到西斜的夕阳。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路边的小店里漂出煮汤圆的香气，杨诡走进去点了一碗汤圆。
汤圆的汤水喝起来暖暖的，端汤圆上来的小伙计笑容灿烂。
汤圆的花生馅很甜。
一月十六日上午，杨诡以寿王的身份拜访太乙门。
楚风盛装出门迎接。
他不经意的摸了摸刀柄，很想砍了走到面前一身王袍的杨诡。
他想象过各种与杨诡见面，大战几百回合，一刀砍了对方的场面。
唯独没有预料到，他们见面会打不起来。
“草民拜见寿王殿下。”
“楚先生不必多礼，是小王叨扰了。”
“王爷里面请。”
楚风和杨诡的笑容都很僵硬，外围看着的正道中人无比惊诧。
正邪两道真正的魁首见面，场面和平的叫人腿肚子转筋。
在外书房落座，楚风已经第三次摸刀柄了，忍得好辛苦。
陆九屠在外面偷偷摸摸的窥视，眼神全是期盼的小星星。
杨诡挥退左右，将手腕上的空间手镯摘下，放到楚风面前。
“萧八极被我杀了，正盟商队的大部分财货都在里面。”
楚风没动手镯，“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楚先生带领正盟高手南下暹罗，一甲子内不要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