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黄道吉日,宜嫁娶。
凌日国摄政王宗政玄,大婚。
京城主道,铺上了热闹的红毯,街道两旁,放满了娇艳欲滴的鲜花,为了防止有人滋事,还调了京城禁军与宫中的羽林卫前来维持秩序。
吉时到,礼乐鸣奏,炮竹燃起,云府府门大开,等候在此的迎亲队伍有序的进入前院,漫天抛洒的花瓣飘落成雨,不多久,就在围观百姓的热闹呼喊中,迎出了一个以云千机带头的,相当大的轿撵。
但在轿中,按规矩应该是坐着的云纤夜,虽然涂着喜庆又美丽的皇室婚妆,但脸上始终带着一抹生病的苍白,以及久病未愈那种黯淡的眼神,还是让看热闹的人们忍不小声的议论起来。
“你看,那个新娘子,就是之前被退婚的,后来当时还是王爷的摄政王,就喜欢上她了,坚持着就娶了她,俩人很早之前都有了孩子呢。”
“这么说这次大婚,该是王爷专门补办的吧?”
“是啊是啊,你说这人命好就是好啊,就算病着,摄政王还是痴心不改的要娶她啊。”
“哎,你说,云大小姐怎么病成这样?这是借着大婚典礼让摄政王给她冲喜吗?”
“别乱说,皇家的事儿,我们别多嘴。再说,王妃可是为了照顾摄政王,才累病的,”
“听说那阵子王妃还代替王爷上朝参政,提了不少好意见,给你们说啊,我那个侄子被上司打压很久了,王妃开了个考核,现在我侄子已经顶了他原先上司的位置了。”
“看来王妃也是个能人啊,不过摄政王身边儿的人,要是没几把刷子也呆不下去吧?”
“是啊是啊,所以说王爷王妃感情可真是好啊——”
没有人提起云纤夜当日大婚,从城外返回时的狼狈模样。
没有人回想起曾经云府衰落之时,他们也曾议论过云纤夜的离经叛道。
位高权重,甚至掌握了生杀的人,自然会让这些常人心生畏惧,再也不敢随意的指责奚落。
轿撵出府,一行人并不着急环城游街,反而停轿驻足,像是在等什么的到来。
礼乐一首曲闭,周围开始安静下来,围观的百姓们也疑惑的等待者。
不久,一群皇宫装扮的侍卫太监,浩荡而来,宣读圣旨,加赐随礼,为云纤夜添箱。
此后,礼炮齐鸣,奏乐响起,在云千机引领之下,云纤夜的轿撵缓缓起行,大典正式开始。
一箱箱嫁妆络绎抬出,从最上面的样子便可看出这些东西的贵重华丽,数量之多直接将队伍拉长到了几乎几百米的长度。
除了原有宗政玄送来的聘礼,云千机为自家妹妹置办的嫁妆,云府已经去世的云傲然给夫人订制的首饰,第四顺位是北辰国送来的寒玉水晶黑珍珠,第五位是京城武将世家苏家的随礼,最后一位则是凤离世家送来的添箱礼——只是样式是些金灿灿的金器,放在平时是不错的礼物,但用作添箱随礼则落了大俗。
“看来这云府是和凤离世家有了间隙。”隐在人群中的一人,略微得意的向旁边小声禀告着,看着那人比出一个手势,才继续想四周轻轻唿哨。
顿时,魑魅乱影,伺隙而动。
京城玄王府,门口忽然燃起了熊熊大火,但周围却并没有什么人围观。
而铺着红毯的主街上,原本周围的人也已经散去,各自回家,闭门落锁,生怕沾染上一丝的麻烦。
摄政王宗政玄操持的这一场,跟不是大婚,更像是利用京城兵力的“瓮中捉鳖”。
若不是在新娘的队伍快要走到京城中最热闹的五丁街,忽然窜出来一群蒙着面的人抢夺新娘,而原本引路的云府大少爷云千机,却发出了摄政王宗政玄的冷酷声调,果决凌厉的喊着“杀无赦”,抽出腰间佩剑就冲了上去。
街边维持百姓秩序的京城禁军,第一时间驱赶陡升变故而来不及反应的百姓,然后立刻就变队把守了街道巷口,紧闭城门。
那送亲队伍中的轿夫随从,各个都跟变戏法一样,或是抖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或是直接从那些原本该装满假装的箱子中抽出兵器,纷纷与那些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就连半躺在轿撵中的新娘“云纤夜”,也飞身上去,只挥着一把扇子游走飞旋于打斗之中。
袭击的人也懵了,完全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大婚,是专门为了诛杀他们而来,虽是奋力反抗,却无奈这群人有着极大的默契,杀起人来契合无间,连最好的那个副领队,也只招架了三招半,就被对方几乎是同时的砍掉了脑袋和持剑的手。
这群人的实力,高出了他们太多,在这一边儿倒的杀戮之中,他们只能侥幸的想着,期待查看未确定的小道消息的队长,能够抓获真正的云纤夜。
那原本漫天飘洒的花瓣,渐渐的被鲜血珠子所代替,滴洒在原先路面的红毯上,浸的多了,颜色都从鲜艳的红变成了略微的黑。
直到最后一名蒙面人被屠杀干净,那扮成云纤夜的人才怜惜的擦干净了手中扇子上溅射到的血迹,用汗巾沾了药水擦去了一脸的伪装,露出了他本来的面目——繁华。
转头一看,装扮成云千机的宗政玄也卸下了易容,繁华这才伸手比出了几个手势,集结了所有伪装成送亲的玄军队伍,小跑步又整整齐齐的向着皇城赶去。
“玄皇叔……”皇城城头上,被制服住的宗政瑾凌,看着缓步而来的宗政玄,语调破碎。
发髻微散,未着龙袍,下巴上还有凌乱的胡子渣。
“宗政瑾凌,本王给过你机会了。”冷冽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在宗政瑾凌的眼中,宗政玄就这么面无表情,散发着强大气场,缓慢的走来。
犹如地狱阎罗,恍惚看到了那种凝成实质的黑色煞气。
而宗政玄身后的那个贴身护卫,是叫——繁华吧?
原本身着的红衣,看上去湿湿黏黏,下角的位置颜色明显的比最上面深了好几个色调,不知道积了多少的血。
“上次本王就说过,没有下一次。”话音落下,宗政玄转身就走,留下了一个喉咙被一剑穿过,汩汩流血的宗政瑾凌,带着惊恐的眼神咽了气。